大雨过后,大地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浓雾之重,让眼前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荆州城门,守城的将士在连续几天的提心吊胆之后,都累得筋疲力尽,纷纷陷入梦乡。
城楼上,火盆里,弱不禁风的火苗时闪时灭,指引着迷途的候鸟。
一只阴森的黑乌鸦快速地拍打着翅膀,落在火盆旁边,嘎嘎嘎间隔规律的啼叫着。
阴沉的叫声散布着死亡的气息,然而这都唤不醒沉溺在梦乡的守军。
天已破晓,东方吐白,预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慵懒的太阳该出来伸伸懒腰了。
失踪一夜的北燕主帅,终于在伤得奄奄一息的萧挺的带领下,被副将找到。
北燕军营顿时炸开了锅,连忙拔营退兵,这帮疲惫的士兵本就对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厌恶至极,如今骤失主帅,他们只想赶紧回到北燕温暖的家中。
即使再骁勇善战的士兵对战争都是嗤之以鼻的。
战争从来都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而让普世大众家破人亡的噩梦。
北燕军营的嘈杂声响唤醒了荆州城的守军,顿时紧张的气氛从天而降。甚至立马惊动了还在温柔乡的捷王王奕玄,他满脸怒气地由一个青楼名倌人服侍更衣。
鲜光华丽的战衣和他那张阴邪狠毒的脸庞是对当今世道最强烈的讽刺。
看着副将紧张着急的表情,王奕玄心中疑惑:慕容铁敢攻城?这老儿是不是犯浑了?就凭他也敢跟三十万西楚军叫板?还是北燕王又再玩什么阴谋?
这场战争本就是他代表京城的势力与北燕王一起谋划的陷阱,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林越。
这样北燕王就可以得到京城方面边疆安宁以及和亲的保证,而朝廷也借此打压了西楚王。双方获利的好事让王奕玄与北燕王一拍即合。
所以听到副将通报,北燕军营正在整顿大军准备进攻荆州,王奕玄才感到吃惊和疑惑。
他立马差人去禀报西楚王林章,然后便火速赶往城门。
守城的是王奕玄治下的荣**队,所以面对二十万北燕大军才会如此慌乱无措。
城中的百姓却不以为然,他们心里都明白,即使王奕玄的军队打不过北燕军,荆州还有西楚军坐镇,所以他们觉得可以高枕无忧。
这世上还有比西楚军更能打的军队吗?如果有,那也只能是他们自己内战。
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城门还是集结了人头攒动的百姓。
城楼上的守军个个都是草木皆兵的态势,一点也不敢懈怠,注视着一片浓雾的前方。
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伴随着红润的朝阳升起,浓雾渐渐开始消散。
城楼上的乌鸦还是不停地啼叫,惹得紧张的士兵们有点心烦,但是谁也无暇去赶走它,因为在他们心里正无比恐惧,臆想一场惨烈的大战一触即发。
荆州城门前,浓雾慢慢散开,两个方向,两阵马蹄声,缓缓传来,声音愈发响亮,一阵急,一阵缓。
嗒嗒嗒
嗒嗒嗒
楚立和林越一人一骑慢慢从云烟之中露出身来,伴随他们而来的马蹄声愈发嘹亮。
“荆州守军都统,林越,携北燕敌军主帅慕容铁首级进城,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林越大声叫喊着,扬眉吐气,威风凛凛,一副沙场英雄的姿态。
而另一波人中,为首的将领听到这声音,疾速往二人方位赶来,他见到林越后,立即下马行礼道:“末将西楚骁骑营副将卫南扬见过少将军”。
“起来吧”。
卫南扬站起身来,指了指林越手中的包裹,惊疑问道:“这是慕容铁的首级?”。
“没错”。
“太好了,如此一来,看还有谁敢说少将军是逃将”。
林越得意地笑了一声。
卫南扬也不敢耽搁,急忙向前喝令守军开了城门,百姓们听说之前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逃将林越竟然单枪匹马取了敌军主帅的首级回来,刚开始都议论纷纷,随后便是赞不绝口。
林越一行人刚入城门,便碰见了策马而来的王奕玄。
王奕玄怒气冲冲地刚想下令士兵将林越抓起来,林越便将手中的包裹扔向他,嘴里趾高气昂地说道:“捷王殿下怕是误会本都统了,北江一役,虽然我的亲卫营全军覆没,但是让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刺杀慕容铁的机会,所以我便乔装打扮混入北燕军营,伺机刺杀。哼哼,这便是慕容铁的人头”。
一听说自己接住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人头,王奕玄晦气的将他扔给旁边的副将,气咻咻地叫副将把它打开。
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将敌军主帅的人头带了回来,林越这位少将军,曾经的逃将,如今可谓是扬名立万了。
有勇有谋,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这样的少年当龙飞九天,建不世功业。
林越神气地从王奕玄旁边经过,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警告着他,他陷害自己的事,自己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楚立在马背上,望着一路过来的人和事,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感。
自己曾经也在这座城池生活了三年,不变的是那些既愚昧又质朴的百姓,他们总是如此善忘。
紧接着,一股紧张感涌上楚立的心头,他看着林越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楚立断定林越是一个品行端正,文武双全的热血少年,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他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正直,勇敢,善良的人会有害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