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汤已上桌,浓厚似奶,正散发着诱人的鲜香,令人垂涎三尺。
疏璃箕踞沐言右侧侍,双手奉上汤匙:“陛下请用!”
沐言含笑凝视着她接过了汤匙:“隔了这么久,孤终于又喝上了疏璃将军的鲜鱼汤。”
疏璃含笑不语,拾玉箸给他搛了块鱼肉,细致入微挑去鱼刺,轻放于他碗中。
沐言含情脉脉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在他眼里都堪称绝对完美,无人能比。
疏璃表情嗔怪,眼色示意他还有别人在场。
沐言抿唇笑笑,这才收回看她的目光,转眼瞧向别人,下位坐着沐祁、十一等人,都在直勾勾看着他,表情难以形容。
义懒懒散散地搛了块鱼肉,愁眉苦脸的看着沐言,在有意无意地说:“怎么没有人为我拣鱼刺啊?”
沐言俊脸腾地就红了,在尴尬地微笑,招呼:“来人,给义将军拣鱼刺。”
两个侍女应声而来,箕踞在地,给义细致入微地拣鱼刺。
沐言又微笑着招呼其他人:“都是自家人,别拘束,随便用。”
其他人恍然回过神,这才各自动箸用膳。
义看着两侍女努努嘴,样子仿佛还是不满意,嘟嘟囔囔说着:“我也想要天下第一美人来为我拣鱼刺。”
十一回眸甩给他一个眼神:“就你难伺候!”
义撇了撇嘴,朝他吐了吐舌头。
十一瞪着他。
义搛起块无刺的鱼肉送入嘴中,突然眼睛一亮,然后不再理会十一,边吃着鱼肉边催促侍女拣刺快点。
沐言这才松了口气,转眼看向身侧的疏璃,像是在说做王可真累啊。
疏璃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沐祁停杯投箸,蹙眉注视沐言,忧心忡忡地说:“达勐那贼子,遣将不调兵,不知又要耍什么鬼名堂!”
他说着一拳砸在桌子上,酒水倾覆洒了一桌子。侍女见了赶紧过来清理。
众人停止用膳看向他。
沐言皱眉看着他,在轻声劝慰:“鬼名堂任他耍去。”
他的目色忽变深沉,嘴角勾勒起一完美的弧度,轻笑着继续道:“反正无论他耍的是什么鬼名堂,对我们也是有利无弊的。”
沐祁面露惑然之色:“怎么说?”
沐言笑了笑,道:“金龙绕颈,他动也不能动,急切需要一把刀来替他屠龙。”
沐祁似懂非懂:“金龙绕颈?”
“他自作聪明的把天子涧借给洛持,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洛持与我们战的两败俱伤之时,他再来一击致命,然后扶持你上位,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沐言的眼睛直盯他的眼。
沐祁面生愧疚之色,垂眸避开不敢直视。
沐言轻声笑了笑,似有缓和氛围之意。
沐祁慢慢抬头看向他。
沐言这才继续说:“纵然达勐算盘打的好,却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万万没料到洛持这只白虎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愚钝,竟会在他的家门口卧藏一条金龙,金龙扼住了他的脖颈,他又怎能动的了。可谓动一下就窒息。”
沐祁皱眉沉吟着,突然眼睛一亮,看着沐言大声道:“所以我们就是那把屠龙的刀。他想要借我们的刀。”
沐言笑着点点头:“我们是那把屠龙的刀没错。”
他看了眼疏璃,又瞭望众将,微笑着又道:“可我们这把屠龙刀若是就不肯出鞘呢?他又能怎么办?”
疏璃凝注着他,应答道:“或许他只能来求我们了。”
沐言含笑而视:“没错。我们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沐祁不禁面露钦佩之色。
义抛弄着酒盏,漫不经心地说:“可若是洛持放着达勐不动,却先来动我们呢?”
义斜觑着他,稳稳接住酒盏,冷冰冰地接着道:“达勐虽金龙绕颈,但手里的兵力却不少,洛持自然不会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再上演。”
沐言看着他皱了皱眉:“他目前不会来泽渊城。”
义挑眉:“哦?”
沐言沉吟着,道:“我们三足鼎立!”
义眼里燃起兴致:“你的意思是,我们互相制衡!”
沐言皱眉点了下头。
义举目而视,幽幽地说:“战事胶着。”
他顿了顿,突然轻声笑了出来:“可会一直这样胶着下去吗?总会有个人来打破这胶着的!”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沐言,然后又一下下抛起了酒盏。
沐言看着那又起又落的酒盏,瞳孔在收缩。
疏璃移眸向他,眸光中透着忧心。
夜深。
人不寐。
一灯如豆,割破黑暗,映照着一双踌躇不决的眼睛,是沐言。
更鼓鸣了又鸣。
疏璃举目而望,轻轻道:“已经三更天了。”
沐言的眸色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