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军事历史>翡翠才气>17 摇摇晃晃

被称作“文度”的较为年轻的一位,就是爵封蓝田侯领左卫将军的王坦之。出身于大名鼎鼎的琅邪王氏,弱冠即与郗超并称,时人谓之:“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而成年后青云直上,在王导逝世之后,就成为了琅邪王氏在朝中的领军人物了。

而另一人,那就更加了不得了。在原本的历史上,与王猛合称,所谓“关中良相惟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就是后来在淝水之战发挥了重要作用的一代名相安石公谢安。自从谢万兵败,被废为庶人后,谢安东山再起,发展到了现在,就成了陈郡谢氏在朝中的代表。

这两个人,看上去只不过是两个人,但是在他们的背后,却站着琅邪王氏和陈郡谢氏这两个江东的超级世家,几乎代表了江东的一半力量。这样的两个人,聚在了一起,讨论的却只是张曜灵这一个人而已。

“安石公的意思是……”虽然出身于不同的两个家族,但是王坦之一向对于智谋非凡的谢安大为佩服,此时听出了谢安弦外有音,迟疑地问道。

“他来这里的用意,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现在不能马上出面见他,西安放一放,让小儿辈先去和他接触接触,探一探他的底。”谢安低下头去端起酒杯浅酌,慢悠悠地说道。

“好吧,只是听说这两天,上面的,又开始有些动静了。”王坦之向西方指了指,很隐晦地说道。

“他?怎么,看着他到了建康,他……也想来凑这个热闹?”谢安举起的酒杯停在了空中,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这一次北伐,桓温无功而返,观众却落到了张曜灵的手里。为他人作嫁衣裳,他怎么甘心?这一次他没有亲自来,但是他的次子桓济以驸马身份携新安郡主入京面圣,如今……已经到了九江了。”王坦之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谢安略一停顿,就又把酒杯放到了自己的嘴边浅酌,看了一眼面带忧色的王坦之,缓缓说道:“文度切莫担心,此二人如今虽然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但万幸的是他们之间已然交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要我们从中运筹得当,如何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变成卞庄呢?”

卞庄刺虎出自《史记?张仪列传》,听从旁“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之议,待两虎相争过后,大死小伤,再从旁刺之,一举而有双虎之功。战国时陈畛说秦惠王,引卞庄子刺虎为喻,先待齐楚交战,乘其两败俱伤时进兵,后成为一举两得的典实。

“希望如此吧!”王坦之却没有谢安这么豁达,只是猛地灌下了一口酒,神色黯然。

谢安无言,王坦之拼命灌酒,两个人就这么枯坐了好一会儿,王坦之忽然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地看着谢安,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安石公,你说我们和我们的父辈这么多年,一直辛辛苦苦维持着这个朝廷,王敦、苏峻、祖约,还有现在的桓温和张曜灵,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可是为什么,这些人还是层出不穷,怎么都占不仅杀不绝呢?”

“文度的这个问题,可真的是难倒我了!”谢安呵呵地笑了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抬起头来看着低头不语的王坦之,缓缓说道,“从当年的令祖文献公扶保元帝在江东称帝,保住了我大晋的最后一点火种,百年来我们两家的人一直在为了大晋江山鞠躬尽瘁,却怎么都没有想到,无论我们付出了多少,都无法恢复当年武帝之时的盛景了。我如今粗略想来,却也有了一点见解。”

“安石公想明白了?快快讲来!”一听谢安的口气,王坦之一下子来了精神,快速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急声催促道。

“切莫着急,其实这原因要是说出来,只怕更加让人心中郁郁。”谢安脸上闪过一抹黯然,灰白色的鬓发在夜风中轻轻舞动,低沉的声音在缓缓述说,“这百年来,晋室江河日下,虽然有我们历代先祖一代代的全力扶持,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尽管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但是到了现在,晋室的气数,却是渐渐尽了。”

“安石公……慎言!”谢安的话音刚落,王坦之就赶紧压低了声音对着他急声说道。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还向着左右看了看。还好两人在这里交谈的时候就是为了保密,在周围百米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看到周围无人,王坦之才稍微放下心来。

“呵呵……”谢安轻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接着用他那种独特的缓慢语气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不是我们的先祖不努力,也不是什么玄之又玄的气运之说,而是因为我们的先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他们越是努力,就越是将大晋的气数,耗得更快上一分。”

“安石公此话何解?”虽然谢安此言有侮辱先祖的嫌疑,但是熟知谢安为人的王坦之知道他必有下文,沉住气追问道。

“我对于令祖文献公一向敬仰有加,当年还曾有幸见过他一面。对于令祖当年和元帝的渊源,文度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吧?”谢安没有急着回答王坦之的问题,而是问出了一个似乎和现在的问题完全不搭界的问题。

“安石公说这个干什么?”王坦之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谢安,不过处于对谢安的信任,他还是说道,“当年的那段历史,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安石公为何要提起这段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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