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纠几乎是狂奔回去的。
阮未凝这会儿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屋子里丫鬟来来回回的忙碌,人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主子怀孕了,她们也与有荣焉。
忠勇伯夫人正拉着儿媳妇的手,叮嘱孕妇的一些禁忌。外头传来丫鬟的唱喏声,世子回来了。
齐纠嫌马车太慢,直接劈了车辕,直接骑马回来的,下了马便往府里冲。可苦了传话的小厮,本就是跑去的,气儿还未喘匀主子就风似的骑马走了,他又得跑回来,累了个半死。
齐纠冲冲来到凝吟居,这会儿脑子里什么纠结郁闷都烟消云散了,那所谓的男人尊严也尽数抛去,满心的只剩下欢喜。
一路上丫鬟见了他便低头行礼,他也顾不上,跨进门后才发现母亲也在。
“母亲。”
忠勇伯夫人瞪他一眼,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齐纠这会儿才缓过神来,神色有些讪讪的。他目光落在靠在软塌上的阮未凝身上,眼睛就错不开了,脚下也似生了根。方才光顾着欣喜激动了,如今见了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忠勇伯夫人又瞪他一眼,“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过来看你媳妇,成天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知道多陪陪她。”
齐纠此时万分感激母上大人的唠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他连忙几步上前,却又不知道该说啥了。
忠勇伯看他那傻样,又气又好笑。也是,儿子头一次当父亲,欣喜之余更多的怕是不知所措。摇摇头,她站起来。
“你既回来了,就好好照顾未凝,我那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阮未凝正要起身相送,忠勇伯夫人道:“别起了,好好休息吧。”
齐纠拱了拱手,“母亲慢走。”
等忠勇伯夫人离开后,齐纠才在阮未凝身旁坐下来,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腹部上。
“多久了?”
“一个月出头。”
阮未凝抿唇,脸上笑容较之平时更为温柔,那是属于母性的光辉。
齐纠一刹那恍惚。
他想起初见那日,他躲在杨柳树后,透过柳枝罅隙,看见她回眸一笑,面若清莲,目光如水。周遭所有浮华热闹,全都消失无踪。
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轻轻伸出手去,贴上她的小腹,喃喃道:“我要当父亲了,未凝,我要当父亲了…”
齐纠其实很少这么叫她。刚成亲那会儿,他喜欢逗弄她,叫她娘子或者夫人,也只有在人前才会这么称呼。
后来两人闹矛盾,哪怕和缓下来,也不怎么说话,这个称呼已然遥远。如今猛的听见这两个字,阮未凝有一刹那的恍惚。她突然想起母亲和兄长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叫她的。
阮未凝眼中浮现淡淡雾气,然后微微一笑。
“是,你要做父亲了。”
她低头,将自己的手贴在小腹上那只手上,感觉到他微微一颤。阮未凝抬头对他一笑,“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做母亲。所以,谢谢你,二郎。”
齐纠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
阮未凝笑道:“你在家不是行二么?”
齐纠目不转睛的看了她半天,闭了闭眼,平复激越的心跳。
去他的狗屁试探!
他伸手将阮未凝揽入怀中,道:“未凝,咱们以后不吵架了。”
阮未凝轻笑,“我们吵过架吗?”
齐纠失笑,“合着我是自个儿一个人生了三个月的闷气?也罢,是我活该。”他松开阮未凝,认真道:“那两个舞姬,我没碰过。”
阮未凝一怔。
齐纠又道:“从头到尾,我就你一个女人。”
阮未凝难得的傻了。
齐纠看得好笑,心里那团乌云却因此消散无踪。
“不信我?”
“不是。”
阮未凝回神,摇摇头,“你没必要骗我。”
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齐纠是个fēng_liú浪子,调情手段层出不穷,必是时常与女子接触。他在外行商,自然不可避免许多应酬。从那两个舞姬就可以看出来,以前必然没少这样的事儿。可他既说没碰过其他女人,阮未凝倒也是信的。
只有一个原因,齐纠真没必要拿这个骗她。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齐纠的确是fēng_liú公子哥儿,他也的确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身边也的确是一堆红粉知己,但也仅限于知己而已。
他也是世家子弟,心气高傲,哪能看上那些风尘女子?再则,他爹一辈子就娶了他娘一个,他多少受了些影响,骨子里就不是花心的人。只不过在外应酬,自是免不了逢场作戏左拥右抱。那些fēng_liú话儿和调情手段,便是这么学到的。
别看他以前常笑话陆非离不解风情,素得跟和尚一般,其实他自个儿也只是fēng_liú于表。
否则岂会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这也是忠勇伯夫妇任由儿子游戏人生的原因,知道他再是放浪不羁,也是个懂分寸的人,否则早就逼着他娶妻收心了。
“我爹一辈子没纳妾,我以后也不会纳妾。”
这话齐纠说得认真。
纳妾什么的,其实他没想过。如今一心扑在阮未凝身上,就更不会往那方面想了。
阮未凝又是一怔。
两个好姐妹都得了丈夫独宠,她面上云淡风轻的,心里其实也是羡慕的。毕竟她是要和齐纠过一辈子的,若夫妻和顺,自是最好不过。可齐纠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