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话音刚落,那宝玉果然就进了来。黛玉便笑:“天色已晚。这会子,你又来作甚么?”
宝琴见了宝玉。便也笑道:“林姐姐,他来必然有事。”因又对宝玉道:“宝哥哥,你的心里可有了决定么?”
宝玉听了,知道宝琴是问他归隐一事,因就对她笑道:“与经商,我也没有天分,因此不及琏二哥哥。论读书,我也没有兰儿勤奋。我想,我这样的人,大概只有归隐了农田,方才是正经去处。”
那湘云听了。就与宝玉道:“如此。你果然是想好了。”那宝玉听了,遂坐下叹:“唯有那样,我才心安。此番过来,是提前与你们说上一声。”
黛玉听了,就叹:“我知道了。只是这样了,你果然心安?”因心里还有怀疑。
宝玉就叹:“果然心安。忙时耕田劳作,闲时在家读书写字。把酒话桑麻,还来就菊花的日子,最是适宜我。”
黛玉听了,就笑:“也罢。各人俱有各人的造化。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你就什么时候搬到那稻香村后头的竹篱去。”
那宝玉听了,就叹:“真正归隐了。那里倒也不适合我了。到那时,不如去这金陵城外,买上一二亩的田,正正经经地做个农夫去。”
那湘云听了,就笑:“你说的也是。若要去,便就去的干净。什么都不牵挂的。”
黛玉听了,就也笑:“好。你若搬出这园子了。好歹我去看你。”
那宝玉听了,想了一想,遂对着黛玉道:“林妹妹。这一路走来,你可是为这园子,费了不少的心。想你也累了。如今,你该为王爷着想才是。”
黛玉听了,就笑着摇头,与宝玉道:“我倒也不急。有你的总是有你的。等你们都好了,我才能都了了!”因就朝宝玉湘云宝琴又一笑。
宝玉遂又在潇湘馆处盘桓了一会。更深露重时分,方才又回了。待去了那里,见麝月屋子里灯还敞亮着,宝玉就进了去,问她:“怎么还不歇息?”
麝月听了,就回了头,与宝玉道:“我在等你回来。”
宝玉听了,就立在镜子边,朝着晴雯的屋子看了一眼,方道:“你去看过她了?她今日怎样?”
那麝月就叹:“她当真不好。如今这几日,我只是拿人参吊着她。”
宝玉听了,就叹:“我再去看看。之前,我还想着,待她身子好转了,咱们就搬到外头,去了那农庄单住着。如今却是不大能够了。”一径说,一径就叹息着去了晴雯的屋子。
那晴雯见了烛光之下,宝玉那拉长的影子,就在榻上叹:“二爷来了。”宝玉听了,也就进了去。见了此刻的晴雯只比中午更黄瘦的,就叹:“我来了。”遂坐在榻前,握了晴雯的手。
晴雯的手冰凉枯槁,宝玉就又道:“想明日,我再买一些人参来。总是要保你无事。”
那晴雯听了,就摇头一笑,因对着宝玉道:“二爷,不用了。不必为我费钱费心思。我的大限我自己知道。”
宝玉听了,遂笑:“果然有大限,你又如何知道?”
晴雯听了,想了一想,忽问宝玉:“还有几天快到除夕了?”
宝玉听了,遂掐指一算,方与她道:“也就三五天的工夫了。你问这个作甚么?你躺在榻上,只管安心地养病。”
那晴雯心里因想起那道人之言。听了宝玉的话,方知自己不过三五日的时辰,心里反倒不惧怕了。因就对宝玉笑:“随便问问。”因又对宝玉道:“到了除夕那一日,还请二爷不必来看我。只管让我安心睡觉就是。”
宝玉听了,就叹:“除夕我如何不来?好歹与你和麝月三人吃上一顿饭。想过了除夕,就是元日了。过了元日,就是立春了,你总是能一日日地好起来。”
晴雯听了,遂苦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病,我知道。如今也就只能喝些人参汤了。一应的饭食都是吃不下的。我都瘦成了这样了,如何能好?”
宝玉听了,默了一默。还是与她道:“能喝人参汤,果然就很好了。你安心歇息,我在一边看着你。”
晴雯听了,就叹:“不用。我知你也疲惫。”因就叫宝玉出去。宝玉无法,只得到了外间,又嘱咐了麝月几句。
到了明日,那佩凤果然过了暖香坞来见贾琏宝玉黛玉等。众人答应了佩凤的请求。贾琏便着了贾芸等去那太湖料理尤氏的丧事。待将尤氏的棺椁运了进城,日后好与贾珍同葬。
这一日,水溶便在书房听焙岩读信。就听王府一个管事饣兀骸巴跻,冯大爷来了。”
水溶一听,果然高兴,因就叫焙岩即刻去迎。待冯紫英进了水溶的书房,得知他竟失了明,就叹:“想我要是早回了,兴许就来得及了!”
水溶听了,就笑:“有什么事么?”
那冯紫英就叹:“想我在南疆,可是认识一个从天竺过来的僧人。此人极善治眼疾。若我早些知道了,定然将他一同带了回来。”
那焙岩听了,遂在一旁插话:“冯大爷这会子派人去请,也还使得。”
那冯紫英听了,就点头笑:“不错。我回了家了,就叫人去将他请来。”
水溶就笑:“不必着急。其实,这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
冯紫英听了,就道:“这都有什么好处?与我只是再麻烦不过的。”
水溶听了,就悠然而道:“这看不见东西了。我也就不处理公务了。什么俗务都可卸下不管。这在府里,无事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