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卿,是否弄错了?”
就连以稳重著称的皇帝也忍不住不敢相信,没等心里有所思量,就开口了。但这时候他内心振动太大,以至于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身上的伪装。
站在垂拱殿中央,上百双眼睛直勾勾的盯上了刘葆晟。
这种压力,刘葆晟有种单枪匹马站在木波镇前,面对西夏十万大军的胆寒。
他甚至想扭头就跑,再也不来了。
章惇、曾布、蔡卞,其他改革派们都冷冷的看着他,仿佛是野兽看猎物的样子,瘆人的很。反倒是势单力孤的苏辙、吕大防却饶有兴致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文官就是这样,自己人可以厮。
可一旦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不属于文官阵营的人要崛起的时候,都会停下来,用怀疑,审问的目光盯着对方,但凡这人有威胁到他们执政的时候,顿时如同吃了五石散一般,疯了似的扑上来。
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哆嗦,刘葆晟干脆心一横,咬牙跺脚,跪倒在大殿之中,痛苦的闭上双目,悲凄的喊道:“臣有罪!”
按照刘葆晟的为官经验,只要遇到大佬们不高兴,赶紧认错。
没有认错的错误,只有让大佬继续不高兴的错误。
他老人家之所以会冒出这些个念头,主要是大宋的武将真的很倒霉。别看刘葆晟之前也是淮阳军的高层。但大宋的武将可没有什么加衔,特进之类的好运。反倒是大宋的文官,普通的知州倒是没什么。可是大宋就有很多知州的身上都散发着妖魔般的气息。
加……
同……
兼……
这些字眼之后,一连串的特别称谓。龙图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学士、尚书仆射,中书舍人、枢密副使,各种不要钱的侍郎……害人呐,有这种身份的知州,谁能想得到竟然只管几个县的小地盘,这让周围的正常官员们还怎么活?
章惇当年就兼枢密使的身份,路过淮阳军镇,一不小心,弄死了个指挥使。
这个指挥使还是刘葆晟的上司。
经常面对这等妖人,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会心里失衡的。更何况,刘葆晟虽人生有追求,但说起来胆子真不大。
刘葆晟突如其来的跪倒认错,认打认罚的窝囊样,让皇帝傻眼了,赵煦觉得自己是否有点对老丈人太缺少维护了,秘方是他的,钱也该他赚。可刘葆晟呢?
把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贡献给了自己。这还不算完,邢恕这家伙竟然还想构陷刘葆晟,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个做法。
想到这些,赵煦看向邢恕的目光更加厌恶了。说起来,邢恕和他也有关系,帝师之中也分主次,程颐无疑是赵煦最重要的老师。这位几乎在皇帝成年之前,一直跟在皇帝左右,教导皇帝的一言一行。而邢恕的老师是程颢,是程颐的兄长。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程门师兄弟了。
可赵煦面对严厉的程颐实在喜欢不起来。
邢恕似乎也觉察到了来自皇帝的不满,但是他并不在意。没错,大臣,还不是位高权重的大臣,竟然敢忽视皇帝的‘死亡之瞪’,可见宋朝的制度中对文官的爱护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还真别说,大宋的文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惯出来的一群不知死活的文人。
幸亏大宋的皇帝都是明君,最后出了个昏君,却让大宋葬送了半壁江山,还差点亡国。
就连最不靠谱的真宗皇帝,面对文官的容忍度也是让人吃惊。真宗皇帝迷信的让人可笑,可是他想要退朝的时候,经常被寇准等大佬拉住袖子不准退朝,寇准还用他醋缸里泡过的大嘴,喷皇帝一脸唾沫星子。
可是寇准呢?
倒霉了吗?
确实倒霉了,这位愣是在参知政事的位子上被真宗压了两年,才让他当宰相。
这等幸福,也只有大宋的文人能够感觉到了。
但是大宋的文官对武将却并没有那么宽容,刘葆晟跪倒在地上,文官不帮忙也就罢了,连武将也不帮忙。只是不解地看向皇帝。
章惇作为文官之首,自然不能让朝议一直停摆下去,开口问皇帝:“陛下,可否容老臣一观?”
赵煦这才缓过神来,将手中的秘方递给太监之后,后者恭敬的传给章惇。章惇狐疑地看了两眼,顿时气地冷哼一声:“岂有此理!”
刘葆晟虽然趴着,可是全身的细胞都刺探着周遭对他飞来的恶意。听到章惇冷哼,顿时吓地哆嗦起来,急忙求饶道:“相公说得对,卑职罪该万死。”
章惇虽然脾气坏,人心眼也小,但真看不上哪些打着各种旗号破坏规矩的人,他很骄傲,同时也蔑视一切蝇营狗苟之辈。对于夺取秘方这种事,他不屑做,也不可能做。他只是不满刘葆晟为何这时候将秘方献出来?
是否有所企图?
“老夫问你,这秘方上所述雪花盐本二十五文一斤可属实?”
刘葆晟不敢抬脸,埋着头道:“八九不离十,卑职,卑职也是刚知道的不久。这秘方不是卑职的,而是传自前朝宫廷……”
“这等离谱的说词你也相信?何其蠢也?”章惇粗暴的打断道:“你既然说这秘方不属于你,还是刚刚得到。那么你说,这秘方来自谁?别告诉老夫,这人老夫还认识?这生意你可坐了两年多了。”
刘葆晟都快哭了,这位大佬他真的得罪不起啊!没办法,只好将李逵卖了。当然,也不能说是卖了李逵,而是李逵也告诉过他,万一顶不住压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