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怎得知道我在那里?那处荒无人烟,而且你又不知我的行踪。”
宁朝暮出言问道,这个问題着实困扰了她许久。
岳烬之听闻,当下便是一笑,将双手后探垫至脑后,这才解释说:“曾柳打探得知你被王家所困,当下便慌了神,给我传了封信來。我见得那封传书,便想立刻出门回丰邑寻你。结果还沒待得出门的功夫,紧接着來了第二封,说你已经回來了,让我无须着急。”
“这曾掌柜的倒是个伶俐性子,做事稳妥至极。”
“可他所出最大的纰漏便是十日之后才探得你身陷王家的消息,功过待得开春考校之时自有评判。再接着说方才的事吧。结果那日刚过晌午,卦先生便來了岳府。我虽在驭龙岭上沒见过他,可是我一眼便认得了他,毕竟他与你曾经跟我说过的差不许多。”
“他说你将遭逢一场大难,让我速去救你。于是我即刻出发,花了两日的时间从此处往丰邑一路寻去,在你遇袭之处看到了小六临终之前放出的讯息。也多亏曾柳见你孤身上路不放心,让小六一路跟着你。否则……”
“可是他却因我而死,若不是我,他不会遭这般殒命之灾。”
提起此人,宁朝暮心中一阵阵发堵。那个年轻人隐忍而沉默,至死都以岳家的命令为己任。可是在她眼中,确是他被她连累丧命。这是她这辈子都将都铭记于心,自责如斯的。
“小暮,你莫要说我冷血无情。虽说我也惋惜我的手下就此殒命,可是,若是出事的人是你,那我不敢想我究竟能否承受这样的后果。”
宁朝暮见他如此伤怀,心中莫名地泛起了丝丝感动,掺杂在方才的感伤之中,端的是复杂无匹。
“好好告慰他的家人,可好?”
“一定。”
总算将这个心结稍稍解开,宁朝暮心中亦算是轻松了几分。即便心中如何的愧疚与难过,可是事情已至如此地步,人不能复生,也便只能给予活人更多的抚慰了。
“对了,我为何沒见篇迁?他沒來过这里吗?”
岳烬之听得她如此发问,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篇迁?我未曾见过他。”
“沒來过这里……”宁朝暮心中颇为疑虑,“我被困王家的那些日子,曾嘱咐他带着五色断肠花先來寻你,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他到底去哪里了……”
“你先不要着急,说不定他有事耽搁了。那日曾柳传信给我之时,曾在末尾提过一句,说篇迁提前独自离开了。可是究竟去了哪里,他也未曾细说。待得明日我再传令于他,让他再细细探明可好?”
宁朝暮无奈叹了口气,心头阴云不散,良久之后思索未果,便只得应下了。
“我记得我临走之前曾经嘱托过你,不让你身涉险境。你为何拿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既然在这除夕夜里把积压在心底的事情都说了个明白,岳烬之亦是不再压抑所存的疑问。
宁朝暮沉吟半晌,在心底顺了顺细节,便出声与他说了个清清楚楚。她口中的故事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还是听的岳烬之皱起了眉头。
待得讲完之后,宁朝暮抬眼看他,不禁笑道:“你怎得这副表情,我这不是沒事吗?”
“你……”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沒说出口,只化作最后一声幽幽的叹息。自从两人相遇相识一起闯荡江湖以來,便始终沒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一直都是这般大起大落,在刀刃生死之间打转。如今再说那些担忧和责怪的话,都已经成了陈年老话,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彼此心里清楚得很,可时势却总归不饶人。
以后他定会将她死死地看管在身边,保护在身后,不让她再经受分毫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