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迪没想到洛伊也会在那里。
他坐在窗边低头看笔记本，她怀着忐忑走过去叫了一声“洛总监”，他却只冷冷地“嗯”了一声，连眉锋都没有抬。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许是有其他事情吧。
她觉得洛伊不可能是来陪自己的，因为这个下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一项看起来十分单调枯燥的练习：贴墙。
——脚跟、小腿肚、臀部、肩胛骨、后脑勺都紧贴到墙壁，一直站着。
“好好感觉一下，这五个点有没有都贴到墙壁上。”
“慢慢放松……放松的意思，是身体的每个地方都不要主动用力。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仔细体会，真正放松的时候，你会感到身体的其他部分仿佛都消失了，而你贴在墙壁之处的触感，却是如此清晰清晰地可以感受到。”
“你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放松有时比用力更需要专注。”
“想象你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熟睡，所有的重量交给柔软，而你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控，就是那种状态。”
慢一些，再慢一些……
洁白柔软，一无所控。
“很好，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放松了。”年轻的教练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但我觉得你的肩还是有些紧，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如果无法体察，就闭上眼睛试试看……感受一下我按着你的地方，你觉得自己在抗拒吗？”
“放松”最大的难处，往往不是如何去调整，而是紧张却不能自知。
陆安迪闭上眼睛，体会着肩膀上温和而稳定的压力，肩胛慢慢松弛。
十五分钟后，那只手好像消失了，重量像衣服一样自然落在肩上。
毕竟她长期都有在画画，为了克服手抖画出轻松流畅的线条，她也研究过许多局部机能训练和放松的方法。
“很好。现在下巴保持水平，颈部再稍微往后倾斜，这样脖子就不会伸出来了。”
“知道吗，就算脖子长得像天鹅一样的美女，总是向前伸的话，感觉也会像个草鸡——你的脖子那么好看，让它呈现最美的样子不好吗？”
“还有胸，胸要向上提，而不是向前挺，这样你的重心才能向后压，把支撑点放在后脚跟上。”
“重心前倾的人，走起路来像赶鸭子，你可以快，但是不能太赶。高跟鞋也可以令重心后倾，这也是为什么穿高跟鞋走路更容易看起来更容易从容优雅的原因。”
陆安迪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记住现在这种感觉，不要耸肩、伸脖子，身体前倾，这就是你站得笔直、笔挺的样子。把这个感觉运用到你生活的每一刻，无论站着、坐着、走路、喝水、刷牙、工作……端着一杯鸡尾酒和一杯矿泉水并没有真正分别，这就是我们训练的目的。”
“真正的仪态，其实都是生活中的习惯长期践行的结果。”
“习惯可能靠环境得来，也可以像健身一样靠训练和坚持得来。”
至于气质那种东西十分因人而异，就比较难说了。
陆安迪不觉向洛伊的方向看去：不论何时都那么挺拔的腰，即使低着也那么高贵的头颅，任何姿势角度都令人没法忽视的长腿。
他坐在那里，就已经诠释了什么叫从容优雅自然。
她能够理解教练话中的意思。
“形体训练也不仅是为了好看，还为了健康。我听说你是个设计师，需要坐着低头的时间应该比较多，你的肩背机能本来就比较弱，更容易紧张和劳损，所以我制定了一些训练方法，它们简单有效，你平时在家自己也可以做，坚持一段时间，应该很有好处。”
在他的任务书中，陆安迪的客户级别是“一级”，对这种级别的客户，训练师被要求“进行充分评估，按实际情况提供长效、可持续的专业方案。”
他看过她的其他项目。
有人为她付了许多钱。
所以他有些好奇，如果这个女孩像《卖花女》中被训练接近上流社会的伊莉莎，那么坐在那边的那位，是不是就是一个手握权威的控制游戏的人？
当然，作为一个提供专业服务的专业人士，这种好奇，也就想想罢了。
接下来仍然是贴墙练习，只不过贴墙的时候，要求伸直手臂，手心向前，手背也贴墙，然后慢慢划着墙壁，向头顶慢慢举起来。
这个过程做到一半，像维特鲁威人一样摊平双臂，陆安迪就已经有些受不了。坚持五分钟，就开始腰酸背痛，练上半个小时，汗都要出来，简直比跳一天舞还累！
而且还会头晕。
洛伊抬起头的第一眼，就是看到她闭着眼睛，侧头靠在墙边静静休息的样子，柔弱而柔顺。
他刚刚看完很多报告，其中有几页临时报告就是来自小商山，报告中说陆安迪取消了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她的医生认为她有解决自己问题的能力，只需保持定期跟踪即可。
在某些角度看来，她的坚强与柔弱，都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形象师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职业的敏感，一看到他抬头，就已经走过来。
“洛先生，我已经准备了晚餐，让陆小姐休息一下，换个衣服吧！”
衣服又改了。
陆安迪穿上去立刻就发现，腰收得更细了，还v字型露了背，好在她自己看不见，也就不用觉得多难为情了。
形象师心中却大为赞叹，好纤细玲珑的腰，柔美雪白，真正不盈一握！
这女孩底子不错，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