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珍抬眼一瞧……只见空地处平缓开阔,四周环绕着漫山遍野的迎春花,虽然是花季将过,可好多绚丽犹存枝头。
夜风一吹,轻轻柔柔的花瓣变成了淡黄色的雪片,就是月光飘飘洒洒而落,仿佛像一副最美的画。
她是搞艺术的,见此美景,真是恨不得马上就把画架支上,亲笔画下来。
丁文山在旁边清咳了一声……大概是从她兴奋的眼神和肢体语言里瞧出了意思,也许是爱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你现在想画画吗?别急,先进屋,安顿好了再说!”
当先进了小茅屋。
杜一珍跟着他随后而入。
闪目一瞧……屋子里地方不大,可一切都井然有序,外间是小厨房,用泥巴垒着大灶,灶台边打着碗架柜,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碗筷。
左手边是一间卧室……实木的大床,沉木的书桌,书桌上落着一沓线装书,一张八仙椅,两个铜锁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简单干净。
杜一珍皱了皱眉,“这……就一张床?”
怎么住啊?
丁文山答的轻描淡写,“我住外面!”
“外面哪儿?不冷吗?”
“就在坟边儿啊,不冷!我习惯了!”丁文山也没再多说,手脚利落的刷锅,烧水,又把热水灌到了暖水瓶里,放到了床头边,“给!千万记住了,洗漱的时候别用凉水,掺点热水进去!”
这才又转身回到了外间,囫囵的下了一碗面条,窝了两个鸡蛋,一并端到了杜一珍的面前,“给!吃吧!天也不早了,你今天一路颠簸着坐车,大概也累了吧,吃完了面,早点休息吧!”
杜一珍瞧了瞧冒着热气的荷包蛋,“那你呢?怎么才一碗?”
“我不饿!”
丁文山也没等她再劝,转身就出了门,脚步细碎,一路奔着后院去了。
杜一珍缓缓的走到了窗口,顺着他的脚步声往外一瞧……只见茅屋的后院,种满了野百合,一直延伸到两处坟边才戛然而止。
月色下,丁文山的背影既孤独又凄凉。
他缓步走到坟边,“儿子,我回来了!”
弯下身子,细心的拔出了坟头上新生的杂草,再直起腰的时候,双眼已经潮润了。
他仰天叹了口气,双唇轻颤着压低了声音,“耀辉,我把你妈也带回来了!当初,你为了找她的尸体,欠了一屁股的债,到死也没瞑目!现在,她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耀辉,你别怪她!她并不知道……你是为了她,才走的那么早!”
他抖着双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口琴,“耀辉,今天晚上咱们家团聚了,爸再给你吹一段……送别!你走好吧!如果有缘,咱们来世再见!”
一低头……
悠扬的琴声响起。
凄凄哀哀的回荡在夜色中…
房间内……
杜一珍觉得这口琴声如此熟悉,一时之间,呆立在原地……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