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阵喧闹过后,大厅里又重归了平静,没人再说话。即便是说话,声音也小了很多,生怕别人听见。
说书人见听众们都在认真地听,说得也起劲,语气抑扬顿挫,眉飞色舞,拿捏得是恰到好处,说书的状态好起来,自己都舍不得停下来,即便是口干舌燥都不愿意停下来去喝一口水。
说书的说得精彩,听书的听得起劲,这才是一副喝茶听书应该有的状态。
不一会,刘丹从里面走了出来,江充和一女子随侍左右,后面跟了两个护卫,剩下的护卫们想必就在里面开始喝酒了。
刘丹虽然人废了点,对手下还算厚道。此时他在邯郸城内,一呼百应,自然不需要那么多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便放任护卫们喝酒玩乐,只带着两个核心心腹。
有时候,受罪的人,反而是深得领导最信任的人。那些表面上得到的多的人,根本不知道别人背后得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刘丹路过吴费的时候,吴费早已跪坐在一旁,一脸谄媚地笑着,望着刘丹,仿佛一只等着主人扔一块肉的狗。
“那个……”刘丹说话开了个头,望着吴费。
“小人叫吴费。”吴费赶紧接话。
“你跟我走吧!”刘丹朝着吴费招了招手,叫吴费跟着他走。
护卫们都喝酒去了,刘丹忽然发现身边带的人有点少了,顺带就把吴费给带走了。
吴费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起身之时还不忘得意地朝着马括这边望了一眼。
这一望不要紧,刘丹看着吴费的目光,一时好奇,也跟着望了过来。
马括见吴费望了过来,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刚才见刘丹进去的时候走路健步如飞,看都不看旁边一眼,想必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左右张望,所以就没怎么躲。
好巧不巧被吴费一搅和,刘丹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登时和刘丹望了个眼对眼。
刘丹一见马括等人,顿时停住了脚,江充和那女子也跟着望了过来。
马括被看得尴尬不已,只好朝着刘丹拱了拱手,摇祝了一下。
刘丹只是觉得马括和罗杰夫非常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见对方拱手,他摆了摆手,扭头就要往外走。
刘丹没认出来,不代表江充没认出来。江充一眼就看出对面是马括和罗杰夫,只是那时候的马括还叫马大舌。
江充见到刘丹望了过去,心中也是一惊,生怕太子当场发飙,可就不好收拾了。虽然此处是邯郸城,赵国的地盘,可是诸侯国弱势已经从文帝开始就成了大势所趋了。
如果搞死个把贫民甚至是富商,根本就不算个事,搞死个把奴隶和野人,那更是比杀一直狗都容易。
可是马括和罗杰夫是朝廷的人,随便搞死朝廷的人可是要面对刘彻的怒火。到时候处罚可大可小,小的话就罚点钱,大的话废国都有可能。
刘彻可是正在满世界地找借口要削弱诸侯王。
自建国以来,赵国的国王从来没有一个是善终的,赵国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
想到这里,江充背后瞬间冷汗湿了一背,呼吸都略微急促了起来。
不过还好,不幸中的万幸,刘丹没认出马括和罗杰夫。
看着刘丹领着一众人出了门,马括和罗杰夫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司马迁见马括神色紧张,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马括见状,解释道:“在定襄和这人有些过节。”
“这人”指的自然就是赵国太子刘丹。之所以不直接叫名字,是因为怕旁边人听了去。
司马迁见马括不便多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再过多纠缠。
说书人终于是将今天的搞朝说到了,“啪”地一拍惊堂木,说出了那著名的一句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堂下众人正听得妙处,见状无不恨得牙痒痒。可惜除了叫骂几声之外,也干不了别的,只好明天再来了。总不能去掐住说书人揍一顿,要是真揍了,恐怕明天都没的听了。
没了说书的,厅内众人各自聊了起来,气氛渐渐热闹了起来。
司马迁问马括道:“你们来自上党,可知有长平一县?”
马括奇道:“我们正是长平人士,司马兄和长平有渊源?”
司马迁道:“渊源倒是没有,只是我有一位故友,唤作冯遂,此时正在长平任职,不知马兄可认识?”
马括笑道:“认识,太认识了,冯家和我们马家是通家之好!昨儿我们还在一起来着。”
司马迁喜道:“哈哈,真是天下到处逢知己啊!冯遂也是我朋友,说来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马括和罗杰夫举杯庆祝了一番,碰杯么,任何事情都可以是碰杯的理由,此之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放下了酒杯,司马迁砸吧了下嘴巴,有些意犹未尽,道:“你们在定襄参军,不知可认识一位叫李敢的军侯?”
马括和罗杰夫闻言,瞪大了眼睛,道:“巧了,还真认识!我二人和李敢现在正好在同一校中。”
“哈哈哈,真是越说越近,这么说来咱们可是自己人了!”司马迁周游天下,就爱交朋友。
田仁是知道马括和罗杰夫在军中服役,为日后刺探匈奴作准备一事,只是不知道恰好就在李敢军中。
话说当日送马罗二人去军中的正是任安,此人也是司马迁朋友。只是司马迁没想到任安,马括也没想到,要不再说起来,又是一番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