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眼神一变,傻样充满了精明,激动得跳起来,“这珠子是当年我家老爷行经南海时,来得可是不易,当年便花了好几千银子,如今老爷病了,小公子不懂经营,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卖东西。若说要当再多,我不敢想,都知道典当行吸血。可是上不了五百两,那也太亏了吧。”

“你自己去当铺看看不就知道了。”邱执事淡淡地说。

“唉,两条腿走路,比一条腿快,这颗我去当铺问问。”

风伯包好珠子小心地揣进怀里,向执事拱下手,和白胜就走了。

邱执事仍是一幅不搭理的样子,随便他走。

待风伯走后一阵,邱执事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风伯和两个挑担的急匆匆地往南北大桥走去,南街南桥头有个大当铺,远远地,他看到他们上了大桥。

邱执事回到铺里,坐回柜台,拉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捻了好一会,才对抹橱柜的伙计道,“朱富,你去给郭二报个信。”

伙计放下抹布,就从后门出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朱富回来了,一双豆眼闪着紧张,瞅着铺子外来往的人,低声给执事汇报:“邱执事,郭二哥让我问你,昨上午来寻珠子的人实不实,和昨天的寻公子象不象一伙的?”

“买珠子的我弄不清来路,可是寻公子这伙人,却是真的外行的。那买珠的已经交过五十两定钱,说要一对粉珠,给妹妹做嫁饰,若是珠子小了,嫁得没脸面,将来到婆家易受气。要想稳当,你再找个人悄悄跟着那几人去暗中看看。”邱执事在古玩行混迹多年。能一直在如意行当执事,很有些弯弯肠子和警惕心。

“我去办。”

朱富出去找了个北城的少年乞丐豆豆,让他去大当铺跟踪几个卖桃子的,把那几人的衣容细细形容给他。

却说风伯他们去了趟当铺,真的询了价,了解到当价五百两,收好珠子就在北桥头卖桃子。

巡城虽然鱼龙混杂,平常治安却是不错的。白胜和郑四卖桃子,风伯就蹲在桥头看人家卖虫子。

乞丐少年豆豆打着哈欠,抱着只破碗游到北桥头。挨着两个卖桃子的坐下,涎着张脸,向他们伸了伸手上的破碗。白胜指了指风伯,“这个得问他。”

“大爷,打赏点吃的吧。”豆豆虽然十四五岁了,可是个头不高,头发蓬乱。又缺了两个门牙,一身又脏又烂地来到风伯面前。

风伯皱皱眉,从郑四的筐子里拿了两个桃子放进豆豆的破碗里。

“大爷真是好人呀。”豆豆在边上坐下,跟风伯一起看别人卖虫子。

“大爷是哪的贵人,我看你不象城里的。”豆豆很熟稔地和风伯叨话。

“去去去。”风伯厌烦地向他挥挥手,转头对郑四道。“我去斗乐场转转,你们快点卖桃子,争取在中午前卖玩。我们好回去。”

豆豆冲他背影吐下舌头,坐到郑四旁边,看着他们卖桃子。

白胜看着风伯的背影,作个怪相,嘀咕道。“又是我俩干活,他去一边玩。”

郑四瞪一眼白胜。小声道,“你好好地卖桃子!”

白胜满脸不服气,“少爷明明知道他经常偷懒,还是信任他,真不公平。”

豆豆看着他们发牢骚,捂着嘴在一边直笑,“人家这叫二老爷,你们懂不懂呀。”

“你个小乞丐,懂什么?”白胜白一眼豆豆。来两个人买桃子的,郑四连忙卖桃子。

小乞丐蹦到白胜身边,唏着缺牙问,“大爷你们是哪个村的?”

“你还要去我们村讨饭不成?”白胜回了他一句。

“我看你不象个乡下人,言谈有些象个掌事的。”豆豆很会奉承。

白胜乐了,也不卖桃子坐到一边的柳树下,和他吹起牛来,“我原本就是掌事的,只是后来我们家老爷生重病,家道败了下来,走了不少干活的,现在什么活都得干了。唉……”长长地一叹,似有很多怨愤和无奈。

“你们有桃子卖,还家道败落?我不信。人家败落的可是卖房子卖地卖家当珠宝呢。”豆豆很老道地和他攀谈。

“你倒懂的不少。唉,我们家离你说的那种也差不远了。现在还有桃子卖在,没准再过一两月就要卖房子和家什么了。真是愁烦得很,现在要找个好的新东家也不容易。”白胜似心情极不舒服地抓起个桃子,洗都没洗,便啃起来。

乞丐拿起破碗里的桃子,也啃起来,同情地看着他,“那你还不快点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老爷一直对我好,现在想走,也不好意思走。”白胜狠狠地啃着桃子,似乎啃一下便能出一口不舒服的气。

“笨。前不久城北外有一家人生意亏大了,破落了,下人跑时,哪个不卷点什么东西出来卖?”豆豆撇撇嘴,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

郑四回头白他一眼,“小乞丐,你胡说些什么?”

白胜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似想起什么事,对郑四道,“你看着担子,我怕老冯手痒,又去赌虫把珠子给赌掉了,那个可是当了钱要给老爷抓药的呀!”

豆豆乐坏了,指着他笑着,两只脚欢乐地弹打着地面,“人家就比你聪明,所以人家还是管事的,你得是干活的。”

“小乞丐懂什么?”白胜白他一眼,跑进斗乐场,没一会把风伯揪了出来,风伯看两担桃子还有许多,气鼓鼓地骂他,“你真是扫兴,人家买那只长腿虫,就赢钱的。把我找出来干什么,你们桃子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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