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娘子,等等为夫嘛。”御北寰施展轻功紧紧跟随着在一艘艘画舫上借力跃过的风九,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
这丫头虽惯识水性,然,秋夜的湖水是寒意沁骨的,一旦掉进去决计会着凉的。
轻灵如猫儿般地拿脚尖在船舱上轻点一下,借力跃向另一条船,风九头也不回地冷哼道:“下次不要再带本姑娘见这些脑们被驴踢的人了。”
“娘子,你在生气。”紫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翻飞,御北寰笑问:“是气七婆要为夫休你吗?”
“呸!”风九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御北寰,你敢不敢再无聊点?本姑娘的时间宝贵着,却被你拉着耗在这么个古怪的老婆子身上。”
“七婆固然古怪,不过,皇朝内能解你蛊毒的,除了她再无其它。”御北寰敛起了嬉笑,柔声说道。
“皇朝没有,南曲就没有了吗?蛊毒世家的名头是用来吹的?”风九不悦地赏他个白眼。
御北寰淡淡一笑,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拿fēng_liú眼略显担忧地盯着她倔强的背影。
虽然他不知道她身中的是何种蛊毒,但是,既然对方开始行动了,至少说明她身体里面的蛊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将她身体里的蛊虫完全唤醒。
以人养蛊,待蛊虫觉醒之时,那人的下场无非有两种:一,蛊出人亡。二,蛊虫与人体融为一体,使人本身变成一个活的蛊虫。
前者丧命固然可怕,然,却不及后者的十分之一。
后者会叫人失去本我,完全变成个没有思想和灵魂的空壳,用自己的身体寄养着蛊虫,最后自己变成那万恶的玩意。
对于后一种人,蛊毒世家称之为尸人。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御北寰想看到的。
这女人是他认定的妻子,他不许她死,她就得好好的活着。
一路上,风九再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小院的方向而去。
“看来,谁家可怜的房子着火了,瞧这势头,只怕是寸瓦不存了。”穿过几条大街,御北寰突然止住身形,若有所思地说道。
风九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正前方某一处火光冲天,生生地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呵,好大的火。”她闲闲地笑道。
“娘子”御北寰突然神色微变,迟疑着说道:“那个方向。”
风九闻言,狐疑地再看一眼起火的方向,突然,面色大变。
那个方向,她的小院。
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晃,银牙一咬,身体一阵紧绷,而后,有如满弓般弹射出去。
她的小院,那个充满着风千裳无数美好回忆的小院,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一盏茶功夫后,风九终于赶到了起火现场。望着那漫天灼人的大火,却觉得心里拔凉拔凉。
火势已烧至最大,回天早已乏术。
“裳儿,娘亲给你缝了新衣,来,试试看,是否合身。”
“裳儿,要乖乖听娘亲的话,爹爹下朝了给你买糖葫芦吃。”
风冽夫妇的话一字字他一句句回荡在耳边,因着那唯一的充满一家三口人记忆的小院的灰飞而格外的凄凉。
“爹、娘”小嘴轻颤着一张一合,风九终于幽幽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她与风千裳早已为一体,那对善良的苦命夫妻自是她的双亲。
不大却很好看的眼睛湿润了,然,这次却没有哭。
风九清楚地感觉到了风千裳的灵魂在颤抖、在愤怒,却不再哭泣了。
“爹爹、坏女人”
远远地,御幂星的声音传来。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肉球便施展轻功飞到了他们的身边。
“爹爹,星儿正跟两个姐姐还有姑姑们用晚饭,院子外面就有人放火箭。若不是两位姑姑跟冰疙瘩叔叔,星儿就要变成烤乳猪了。”一把抱赘亲的腿,御幂星可怜兮兮地蹭着小脑袋。“可惜,放火的人太多了,一下子就烧成这样了。”
深深地看一眼将嘴唇咬得出血的风九,御北寰拍拍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星儿,娘亲的家没了,现在只有你才能安慰娘亲了。去吧。”
回头懵懂地看一眼风九,御幂星只觉得此刻的风九哀伤极了。他最心爱的好朋友,那条叫小绿的小蛇死掉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伤心的。
“坏…娘…娘亲”伸出胖乎乎的温暖的小手拉住她冰冷的指尖,御幂星一把抱住她的双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娘亲,你不要伤心喔。等星儿长大了,会给你盖个最大最漂亮的房子。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星儿就给你盖什么样子的。真的,星儿不骗你的。”
风九的心头突地一暖,鼻头竟有些发酸了。
若果、若果她的孩子还在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这么孝顺、这么懂事、这么贴心…
蹲下身子将那小肉球紧紧地抱在怀里,风九将脸蛋埋进了他小小的胸膛里,任凭眼泪无声地流淌在心中。
微愣片刻,御幂星学着父亲哄他时候的样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内个,坏…娘亲,你若是想哭就哭吧,星儿不会嘲笑你的。”
风九的身体颤了颤,唇畔勾出一抹会心的浅笑。
孩子啊,永远都是那么单纯善良的可爱,简简单单几句看似天真却发自真心的话便能叫人的心暖了又暖。
有这么个孩子在自己的身边,真好!
“孩子,放火的是谁?”半晌,她闷闷地问道。
“还能有谁”御幂星气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