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旗入关以来纵兵为祸,屠杀甚惨。且百姓因兵灾流离失所者,数不胜数也。
皇帝南巡至扬州时,竟不敢上陆,恐遭怨者刺杀。后来几次巡视,都厚为赏赐百姓,终究是内心有亏。
吴家为此在金陵重修千佛寺,以期超度死者,永镇亡灵。
有人说,在京城里,也有这么一个地方,镇压着整个北方的冤魂。
但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始终是众说纷纭。
吴继和从四皇子那里听到到姚长富这个名字时,感觉颇为陌生。他在京城的时候,似乎从未听过有姚长富这个人物。
找了熟人打听,才知道姚长富是自己离开京城以后,才兴起的人物。
自己最初和吴延枫一起进京,这期间练习文武不曾间断,最后考上了武科状元,成了大内侍卫。
侍卫做了数年,被提拔作了山西利民路参将,之后自己节节高升,偶有回京也跟这些小人物没有交及了。
姚长富跟京城街头的许多人物一样,由外地进京,在脚行里打出了一块地方。
然后通过运水、煤、粪攒下了一些钱,进而找靠山、招手下,再开赌局放贷,雪球越滚越大。
吴继和可以把姚长富的名字告诉托合齐,然后托合齐一拍大腿,发兵把他的家当全抄了,再把姚长富下到水牢去。
但实际的审讯可能会经年累月,获得一大堆迷惑性的讯息,幕后人物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吴继和知道,得找个内部人士下手。
姚长富有个二把手,叫李瘸子,是姚长富的表弟。本来人就短,后来给人打断了腿,治好以后左右脚不一样长。
可能觉得对李瘸子有所亏欠,姚长富给他的分红一直是最多的。
吴继和决定下手以后,李瘸子平时坐的那个加大号的轿子,当天在回家路上被守夜官兵给拦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哥几个,李拐爷的轿子都不认识啦?"
"别动!"
李瘸子的手下还在吆喝,马上就被埋伏的善扑营军人一把按在了地上,给下了身上的刀剑。
李瘸子面色阴沉,一瘸一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李某犯什么事了,官爷能不能给个解释?"
"少废话,秉公办事。"
李瘸子那根有机簧的拐杖被一把拿走了,啪一声铐了枷锁,两个高大的兵丁一人一边,架小孩一样把他带上了马车。
驭手一声鞭响,马车绕过了半个京城,在吴继和面前停下了。
"这个是吴将军。"
善扑营诸人把李瘸子押了下来,姓李的站稳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看向吴继和说:"吴大人,下次想让李某过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旁边的兵丁抬手就是一巴掌。
"呸,你也配让吴大人叫你过来?撒泡尿好好照照!"
李瘸子面色如常,只是脸被打得有点肿了。
吴继和说:"李某,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吗?"
"李某不知。"
"有个郡王家的公子,在你们姚长富旗下的赌局里被人设计输光了钱,现在怎么收拾?"
"输的钱,我们可以还给他。"
"蠢货!!"
吴继和一声大喝,连旁边的兵丁都吓了一跳。
"老郡王气得都生病了,你全家的脑袋也赔不起!"
李瘸子的脸上一时红一时白,吴继和冷冷说道:"老郡王本是叫我查你个底掉儿,但我劝他老人家暂息雷霆之怒,知道为什么吗?"
"小、小人不知。。。"
"因为你还有点用。"吴继和说,"以后我不想再听说有那个王爷、贝勒的儿子在你们的赌局上把钱赔光。还有,以后你每个月,都要定时给郡王府里出钱孝敬。"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啊。。。"
听到这话,李瘸子虽然额头冒汗,嘴里服软,但他的矮脸上不忧反喜。
"你放心,城里的海爷,有头有脸的人,最近为什么不见了?"
"这,李某不知。"
"因为郡王也跟步军统领说了,最近城里的一些杂碎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该清理清理了。"
"吴大人莫要吓我,这京城是皇上眼皮子底下,海爷就是罪恶滔天,也得等查明了罪行。再等刑部将每年的死囚名单呈与皇上看过,御笔亲批了,这才有推出菜市口。。。。。。"
"呵。"
吴继和忍不住笑了,李瘸子看他神态,没敢继续说下去。
"你还没想明白?海爷的钱现在在谁手里呢?"
李瘸子这才想到,海爷死后,他的家当全给手下人分了。这绝对是他的手下人早就有计划了,按步军统领的意思把海爷给干掉了。
由此,各种提审的繁琐环节就都省掉了。
李瘸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他非常明白,姚长富每乘酒兴都没少拿自己的腿来看玩笑。
更何况,兄弟情义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吴大人,李某觉得您真是明察秋毫的父母官,有些话不敢瞒您。这京城里啊,有时候还真需要我们这些杂碎,才能管的了下面这些刁民。"
吴继和面露笑容,说:"你说的可对,所以我才向老郡王提议,没必要赶尽杀绝。但姚长富没必要留了,明天你把账本拿来,我们好好看看。"
李瘸子内心惊叹不妙,这吴大人还是会查账的。
但是他很听话,第二天准时按约定,拿来了姚长富一伙的账本。
吴继和仔细翻阅,发现姚长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