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妙音寺多了两具尸体。
吴继和回到了张明德的杂货铺前,但只看到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死寂。
自己本想尽可能打进这帮术士的内部,可没想到已经暴露了。
那个袭击自己的白衣人,是绝对的高手。
"吴大人。"
吴继和回头一看,是一个民夫打扮的人,正在叫自己。
"你想调查玛法和姥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合作的态度对你没有好处。"民夫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我们调查玛法一伙人的时间,比你长。"
吴继和似乎并不惊讶,只是说:"如果你想合作,就先拿出一点诚意来。"
"诚意,在这里。"
民夫指向了路口的一座轿子。
吴继和沉思片刻,然后揭开了轿帘。几个民夫立刻抬起了轿子,往未知的方向走去。
轿子四平八稳,吴继和敏锐的感觉轿子绕了好几圈同样的路,似乎是在防范可能的追踪者。
正当吴继和觉得这帮民夫太过谨慎时,轿子在一处不透光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停在了另一座轿子旁边。
吴继和撑起了窗帘,隔壁轿子默契地做了同样的事。
"靖远镇副将吴继和。"冷酷的语气,从另一座轿子里传了出来。
吴继和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那是四阿哥。
十几年前,自己第一天进京,就被告知了京城里绝对不该招惹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是当朝权臣,还有四皇子胤禛。
四皇子没有权倾朝野的实力,但他是太子旗下最毒的那条毒蛇。他没有任何喜好,从不原谅任何敌人。即便是太子的心腹,都对他忌惮三分。
胤禛冷酷无情,所有被他针对的人,都会担心得彻夜难眠。
"我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是谁。"
四皇子说出的话和刚刚明显矛盾,但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厌胜诅咒之事,总是要在被诅咒者身边埋下物件,再由施术者在不同处设祭坛与物件感应。"
吴继和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太子家中发现了厌胜物件,那必定在京城某处有相应的祭坛。
"大树有根,但也必有枝叶。鬼市的老海死了,但还有姚长富。"
帘子又放下了,两个轿子同时抬起,匆匆离去。
在一个寂寥无人的路口,吴继和被放了下来。民夫没有再说其它话,轿子马上就被抬走了。
吴继和第一站去的地方,是托合齐的步军统领衙门。
"吴大人。"托合齐放下了笔,"我正要找你呢。"
"托大人,我觉得有必要跟你通通气,汇报一下调查的进程。"
吴继和知道,跟托合齐汇报,就是请他代为向皇帝汇报。
"嗯,我明白,皇上也开始询问事情进展了。"托合齐说,"不过,有件事你得看看,那个内务府的张世宏,前几日被我手下官兵抓到了。跟我去看看吧,我们边走边说。"
张世宏,在太子府里当差的内务府下人,他负责处理掉让太子执迷的那个妖异罐子,但却私自把罐子卖到了鬼市里。
吴继和跟着托合齐前往牢房,路上把事情的详细全部说了。
托合齐连连点头,还不时询问细节。
两个人边走边说,最后到了牢房。
"提审张世宏!"
"喳。"
听到托合齐的命令,几个兵丁立刻去押张世宏来审问,但随后牢房里传来了躁动的声音,一个兵丁原路跑了回来。
"禀大人,犯人张世宏已经死了,疑为突发病情。"
"什么?死了?"
两人迅速来到了牢房,看见了张世宏的尸体,其死状表明生前便已疲惫不堪。
"那这就没办法了。"
托合齐说。
这世界上随时有人病死,张世宏还不过是个内务府的奴才,地位本身不高,有点毛病死了不是稀奇的事。
但吴继和一眼就看了出来,张世宏分明是被牢中用压土袋的暗刑处死了,尸体的内脏都不堪重负有些散开了。
托合齐是从底层提拔上来的人,而且作步军统领做了多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不知道?区区牢房里面搞的小动作,岂能瞒过他?
但张世宏就是这样潦草的死了,托合齐又这样潦草的让吴继和知道了。
托合齐的意图明显,是在说如非皇上授意,这事情不会发生。
托合齐拍拍吴继和的背,让他到牢房外面说话。
"吴大人,皇上特意告诉我,你是曾经替他办过大事的人,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清楚不过。"
大事,即是吴继和曾经进入索额图府中,替皇帝提供了无数情报。
最后的结果,是索额图活活饿死在了囚禁的地方。
"吴某受圣恩甚厚,自当脑肝涂地。"
"嗯,那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圣意难测,对吴继和也是如此。索额图被囚禁时,是否想起了当年自己和皇帝一起擒拿权臣的热血?
而本朝皇太子曾享有几乎近似于皇帝的仪仗,无人怀疑他不能继承大统。
可现在,他成了一个传闻里见人就砍的疯子。
吴继和带着百般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隐蔽住所。
在这里,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