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漂了一两里,那水却浅了起来,玉米只好弃了木头,顺着河走一段,游一段,也不知跑出多远。
天黑的时候,玉米却不敢游了:这水不稳,太危险了。
他爬上一棵三叉枝桠的大树,胡乱睡了一夜,竟然没掉下地,也真是命大。
第二天,他又顺着河游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馒头吃没了。
“咱们打猎!”
小娃儿忽然兴奋起来:这正是显他本事的时候,靠着山挨着水,要是饿死了,那不是笑话么!
到底还有些自知之明,晓得凭着自己的小短腿,撵兔子是不可能地,吩咐幸去找野食,他在附近转悠一圈,想找些蘑菇啥的,竟然一个也没发现。
这真是奇怪死了,这地方咋不长蘑菇哩?
他不知自家山上是有专人伺候这个的,只怪这山不争气,连蘑菇也不长。
垂头丧气之下,还是下了河,在水浅的地方捉鱼。
没有趁手的东西,如何能捉赚溜溜的鱼?
玉米只觉得到了外边,自己一样本事也显露不出来,气得直骂人,好容易在刺架里揪了些刺苔,找了些野莓,吃下去根本不顶事。
正愁哩,幸叼了只野兔回来了。
玉米大喜,连声夸赞幸,一边忙忙地在树林子里拾柴搂树叶,要烧兔子吃。
要是连这个也不会,他可真要一头撞死了,小娃儿愤愤地想道,手上被刺破流血,也不叫疼。
会是会,做得好不好,可就难说了。
兔子也没扒皮,也没开膛破肚,甚至都没死透。就这么被投入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烧得痉挛不止,吱吱惨叫。
玉米还不住往里加柴,对一边观望的幸道:“烤兔子是最好吃的了。唉,我忘了跟秋霜姐姐讨点盐,不然更好吃。”
在费了好多木柴和树叶。那兔子也被烧成一截黑木炭似的东西后,玉米觉得可以吃了,他都闻见香味了哩。嗯,还有点焦味。
他用树枝将兔子扒拉出来,敲敲打打的。又晾了一会,然后就用手去剥。
结果,“嗷”地一声惨叫。抱着小手直甩,眼泪汪汪地望着那黑物事瘪嘴。
掉了两滴眼泪,也就没哭了——娘又不在跟前,哭给谁看哩?
依旧用树枝将兔子戳开,香气夹着糊味就飘散了。
将一只兔子戳得四分五裂,看着那堆肚肠和黑乎乎的外壳,小娃儿在心里不甘不愿地承认:这次的烤兔子并不成功,都怪他在家没试过。
他捡了两只树枝洗干净当筷子。夹了些看着顺眼的肉吃了。味道并不好,闻着香,吃着一点也不香。倒是幸吃得十分香甜。连那黑乎乎的外壳都吃了。
玉米把那些肚肠都扔了,不许幸吃。
肠子里有兔屎,吃了要生病的。
他没吃那些肚肠。可是这半生不熟的兔肉吃下去,先前又吃了些杂七杂八的刺苔野果酸叶(一种野菜),再喝了些冷水,这些东西就在肚子里作反起来。
等他如昨天晚上一样爬上一棵树,骑在树杈上才合眼,肚子就呼噜噜一阵乱响,腹疼如绞。
忙不迭地爬下树,拉了个昏天黑地,浑身发软,连幸也避让不及——它虽然是狗,自打出娘胎也没吃过屎哩,它过得可是文明日子!
用几片树叶擦了屁股,玉米不顾腿软,慌忙往树上爬,就跟鬼撵来了似的。
为啥?
深山野地,又是晚上,要是来只狼阿啊啥的,他还有命么?
不但他上去了,还硬夹着幸的脖子,连狗也拽上树去了——没了幸,他肯定是个死。
幸被他扯得脖子伸老长,几乎不曾断气。
为了减轻脖子的压力,它只好使劲蹬后腿,两只前爪也竭力攀住树干,终于开创了狗爬树的壮举!
上了树,玉米牢牢地抱着幸,叮嘱道:“不许乱动,等天亮咱们就走。这儿……太吓人了!”
幸只顾喘气,哪里还有力气回应他,可怜它脖子都快断了。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才一会工夫,玉米肚子又呼噜噜响了起来,又要拉屎了。
他望望黑黢黢的山林,不想下去了,也不敢下去了,就在树上把裤子解开,抱着树干、撅着屁股对着地面就下了一阵甘霖。
可以预见,这棵树和树下的草木必将有一段繁荣茂盛的岁月。
扯下几片树叶将小屁股擦了,玉米发狠道:“小爷再也不吃兔子了。”疑惑地问幸:“你咋没拉哩?”
幸无语。
也不知是他身子骨底子好,还是别的缘故,这次的害肚子并没有扩散成大病,只拉了两遍就没再拉了。这让玉米松了口气,遂闭眼睡觉。
可这树枝桠少,他担心睡着了掉下树去,因此也不敢睡沉了。
勉强迷糊到天亮,夏日的清晨,树林枝繁叶翠,河水潺潺流淌,鸟儿清脆的鸣叫听了令人心颤,那美妙悦耳的声音连同清新气息,直往人肺腑里钻。
玉米揉揉眼睛,对怀里的幸道:“咱们下去吧,趁着早上好赶路。”
又是一番折腾,一人一狗好容易才下了树。
看着昨晚自己拉出来的那堆肮脏物,玉米摸摸瘪瘪的小肚子,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
忍着饥饿,他依旧顺水往下游,一边往两岸看,见了认得的野果和野菜之类的东西,就摘了来充饥。
半饥不饱地挨着,到了晌午,这河居然峰回路转,流出山外去了。
看着前面疏落的村庄和大片的田地,玉米几乎不曾掉下泪来——他,终于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