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骂完,又放缓语气道:“王翰林乃我大靖才俊,然年轻不知世路,其父不在身边,爱卿当严加教导,免至误入歧途。”
王尚书连忙道:“微臣明白。”
永平帝气消了些,道:“前日他在烧玻璃一事上立了功,朕正要赏他和张兑呢,因事忙,仓促间只赐了金银。今日爱卿正好将她们领回去吧。”
说完,不理目瞪口呆的王尚书,吩咐身边太监出去,领了四个宫女进来。
赐给王穷两个,另外两个送去玄武王府,赐给张兑。
王尚书看着永平帝迫人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躬身道:“臣,领旨!”
永平帝这才满意地点头,命他下去不提。
正午时分,王穷进宫谢恩。
御书房内,永平帝端坐不动,看着下跪的王穷,淡笑问道:“爱卿输了两个美妾,朕又赐了两个美妾,可满意否?”
他倒要看看,这个大靖的状元郎,是否敢当面抗旨。
王穷恭恭敬敬地叩首道:“臣谢皇上隆恩!臣感激不尽!”
永平帝冷冷地问道:“爱卿真的感激朕?”
王穷点头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臣问过她们,不仅善厨艺,还会推拿之术,臣便欣喜万分。因臣母亲患有椎骨疾病,终日疼痛,不治久矣。臣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终日忧心。今日得皇上赐此二女,真乃雪中送炭,臣已经派人送她们上路了……”
随着他的述说,永平帝睛越睁越大,死死盯住他,咬紧牙关却喝不出一句话。
御书房内的气息仿佛凝固了。
半响,永平帝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真有孝心!”
王穷抬眼。直视龙颜,正色道:“臣不仅有孝心,更有忠心。臣对皇上和大靖忠心耿耿,此心天日可表!万望皇上体察!”
永平帝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颔首笑道:“爱卿如此赤诚,朕心甚慰!爱卿在翰林院也有三年了,不妨出去历练一番,以备将来大用。再者,西北新拓展的疆土广大,朝廷已经派了不少官员过去。仍需再填补充实。爱卿高才,当不会嫌弃那地方苦寒、异族难训吧?”
王穷心里一沉,嘴上却一丝停顿都没有。当即应道:“臣万死不辞!昔日玄武王打下南雀国时,刘水生、李敬文二位大人主动请缨,去往南疆任职。数年后,政绩卓著。臣岂能让二位大人专美于前!”
永平帝轻笑道:“好!如此,爱卿便去漠西。在刘水生手下……”
王穷铿锵答道:“臣遵旨!”
从御书房出来,王穷心情异常冷静。
他被激起了傲气——去漠西就去漠西,他又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难道会却步不成!
只是,对于张家的亲事,他却没把握起来。
他此去漠西。不知何日能回来,张家会把女儿嫁去那苦寒之地吗?
可是,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步出皇城南门。他转身望着那巍峨的城楼,神情肃然。
王尚书也很快就得知侄儿被派去漠西任职的消息,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形。
皇上,真老了!
他并非不舍得让侄儿去那苦寒之地,只是用人首要遵循“量才为用”。似王穷这样的,便要历练他。附近有的是州县,派去那遥远的地方当个匈,得不偿失。
可是,便如侄儿将皇上赐的宫女送去伺候父母,皇上无话可说一样,王尚书同样对皇上这个安排无话可说。
若王穷不是他侄子,他还可上奏阻拦,偏偏是他的侄子,让他无法开口。
再说张家,张槐接了旨意,替大苞谷收下那两个宫女,也是皱眉。
赐什么不好,赐两个女子来,还嫌儿子那不够乱吗!
这可怎么办?
他派人去给大苞谷送信,让他进宫谢恩。
大苞谷得了信儿赶回来后,笑嘻嘻地说道:“正好,我那铺子里正好缺人。昨天还说要招人呢,也不用找了,就让她俩去。”
张槐大惊,张嘴就要呵斥他,说皇帝赐的人,你敢使唤去干杂活。
还没张嘴,就听他又吩咐道:“珊瑚,你带她们去德胜路的点心铺子,教她们做糕点。看紧些,别让她们把生意弄砸了。咱们可是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连你这个未来的媳妇都不能闲着,她们当然更不能闲着了。黛丝,你也管两家铺子,让黑猫带你去瞧瞧。”
珊瑚和黛丝听了欢呼不已——这还没进门呢,她们就接手管事了!
大苞谷又逐一鼓励了一番,说了勤俭持家、年年有余的道理,把众女都指使出去了。
然后,他才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张槐道:“爹,我又没有功名在身上,怎好随意进皇宫呢?我这就写个谢恩折子,让大哥代我递给皇上吧。”
张槐木然点头道:“嗳!”
于是,大苞谷立即展开纸墨,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本谢恩折子。
他在折子中叩谢天恩,言称:他自小受长辈教导,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因此很小就不依赖父母祖荫、自食其力过活了。近日因功课繁忙——将父母小叔大哥姐姐安排的功课全部列出——疏于管理家务,总觉人手不够,敲皇帝赐了两个宫女来,正好派上了用场……
永平帝看了这折子,气个倒仰。
偏偏他拿大苞谷一点办法没有:
人家尚未成亲,连公主媳妇都晾着呢,那两宫女算什么!
人家勤俭持家,连公主媳妇都干活,那两宫女算什么!
人家尚在读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