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坤后背靠在座椅上,伸手给自己缓慢地揉了揉太阳穴。
“老板,您不舒服?”,潘难得地开口问了句。
潘平时就是木木的模样,除了好好开车,完成老板交代的事情之外,从不僭越插手老板的事儿,嘴巴也特别严,从不在外边跟人瞎咧咧。
“没事儿,就是脑神经有点儿胀痛,我估摸着再揉一会儿就好了。”,陆坤笑笑,挥手让他开车,“你安心开车。”
“老板,要不,我送你医院瞧瞧吧。”
潘脸上的表情似是犹豫似是忐忑,手上发动车子的动作却依旧很稳,不见丝毫慌乱。
“嗨,不用。”
陆坤摆摆手。
今儿个事儿多,可还歇不得。
“噢,对了,我媳妇,你提了想涨点工资?”,陆坤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认真了几分。
“老板,我......”,潘噎了一下,忙开口解释。
自己想要涨工资不假,但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得罪了老板,最后丢了工作。
自己没什么手艺,也不会什么技术,除了车开得挺稳之外,貌似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一技之长。
目前这份工作还是挺清闲的,自己老板也不是喜欢折腾下属的那种人。在几年前,自己的工资放在哪儿都不算低了,但经历了好几波通胀之后,他的工资就不禁花了。
本来寻思着努力攒几年钱,凑够老婆本,娶个漂亮妞回去晚上折腾的,谁知道这该死的通胀一来,连猪肉都不敢买了。
“别太紧张”,陆坤缓了缓语气,试图让他镇定下来,“你跟我好几年了,也只涨过一次工资,这是我的疏忽。你看,想要涨多少工资?”
潘深吸了口气,暗自告诫自己,要冷静,毕竟这可是决定命阅时刻了。
许久。
“您看着涨呗!”,潘艰难道,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几乎冒出一层细汗。
陆坤笑笑,“涨个百分之四十,满意不?”
“百分之四十?”
拍眉毛接连跳了好几下。
涨这一波工资,自己每个月的收入就近乎涨了一半!
这可是大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拍眼神越来越亮。
这么看来,猪肉是稳了,漂亮妞将来也是有的。
“我听您的,不拘涨多少”,潘回道。
话是这么,但陆坤坐在这个位置上,恰好可以看到潘笑得乐呵呵的,嘴角都咧到腮帮子的位置去了,一口白牙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给打了层光晕似的。
陆坤瞧这情况,哪里还不明白,潘这是对自己的工作涨幅十分满意。
“哎,老板,咱们这是先去哪儿个厂子?”,琶了涨工资的准信儿,整个人神采飞扬的。
“先去胶鞋厂!”,陆坤挥手道。
......
胶鞋厂附近的环境有些一言难尽,内里的环境,更是糟糕得可怕。
要是放在后世,环境整治标准严格到近乎严苛的时候,这种厂子,怕是在第一时间就要被勒令搬迁走。
陆坤戴着三层口罩,跟着负责人往厂子里走,依旧可以闻到刺鼻的塑料味道以及各种化学用品的味道。
陆坤向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但在这一刻,掉头就走的念头却是无比的浓烈。
这种厂子,对环境的伤害,估计是仅次于各种化工厂。
这个年头,环保的理念还显得有些虚无缥缈,整个社会从上到下,想着的都是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扩大就业岗位是重中之重。
“你派人跟附近的居民解释解释,厂子前边那条河里的鱼不能吃,有毒的,会把人给吃坏的!”,陆坤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强行忍下胃中的不适。
这个时候谈污水治理什么的还为时过早,如果真把污水整治工程那一套甩到这片片区的厂子身上,估计要不了多久,厂子就得全倒闭。
挣的那点儿辛苦钱,还不够环境整治、污水处理的零头呢。
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大多数地方的企业都是以透支环境为代价在发展经济。
尤其是八十年代引进的外资企业,没几个好玩意。
“金凤凰”招不来,只能将就着招瞻野鸡”,把西方一大批化工、农药、化肥等污染严重的企业给招来。
在整体崇洋媚外的大环境下,甭管洋人在洋人窝里是什么身份,但只要来了中国那就是爷,就得好好招呼着,欢喜地地欢迎他们来投资设厂。
等政府知道引进这些重度污染企业代价太大、想要把他们这些瘟神请走的时候,付出的代价,估摸着能叫人心疼得龇牙咧嘴。
“陆总,这压根就劝不住。”负责人名字叫周成,这会儿也是一脸为难。
每次厂子往外排污水,附近的居民最高兴,因为每次一排水,河里的鱼就全翻了白肚,但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然后附近的居民就高胸呼朋唤友,携幼扶老,带上各种家伙到河里捞鱼捉鱼。
捉得太多,吃不完的时候,附近的居民就会把鱼晒成鱼干囤起来,然后好几个月都不用买肉菜。
陆坤听了周成详细这事儿,直嗦嘴伢子,要给老百姓做心理工作,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没准儿老百姓还嫌你多管闲事呢。一句你要是眼热,你也可以捞,简直能把人给气死。
“那厂里的工人有没有去捞鱼的?”,陆坤眉头皱得能挤死蚊子,颇为郁闷道。
“没樱”
周成有一一、有二二,厂里有严格的规定,也专门开课给员工们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