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没敢说话,他那表情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一个词语叫‘惊愕’。凌波头也没抬,她还嘟囔着:“这么算的话十倍太不合理了,当撷芳楼是给她们打尖的地方呢?”
“有的不是从人市买的,长相好的入价会高一些,倍率定太高了,她们赎身会难吧?”
“长相好的卖价不也高吗?”
“你说的对,这个可以考虑改一下的。”张阳可不想跟凌波犟,这条只是为了降低姑娘们赎身的难度,多少倍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只要钱够数了,便放她们走。她们来的时候是赤贫,用不了多久都是不差钱的人了。
“院子里那些姑娘入价定的是多少啊?”凌波忽然想起那些姑娘不是买来的,属于官方分发的。
“她们没有入价,她们要赎身得层层上报,我批准了才能从良。”
‘十三岁以下不得接客,违律经营者脊杖三十,入幕者流放千里。’
‘有才艺不愿卖身者,准其以资抵,日付入价三成皆可。不得强迫其侍寝,违律经营者脊杖二十,罚资十倍,入幕者流放八百里。’
“这条不错。”凌波觉得这条最人性化,想保清白也容易,赚到钱交上去就行了。
只是凌波就没想想,她们要是有赚钱的能力会流落到烟花院么?这条根本就是针对一些犯官女眷定的,她们才有才艺,才有赚钱的能力。当然谁也不是救世主,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没有拯救自己的能力也就怪不得别人了,张阳只能给她们开出这么一条道,不能替每个人去踩实这条道。
一条又一条的看下去,律法定的相对还算详尽。凌波从头看到尾,觉得真没有强迫的意思,还算公平。不过律法是律法,行事是行事,追风当街杀人都能被他说成是没罪,可见律法的作用也不是很大。
“这玩意儿当真的吗?”凌波拿竹简点着张阳,张阳简直无语了。
“这是王法,你说呢?”
“屁!”凌波把竹简扔到地上,张阳小心的捡起来收好,这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别人可以不珍惜,自己可得珍惜点。“谁不知道你最能颠倒黑白,王法对你来说不过是儿戏。”
“你说的也对,王法本是我定的,我还能被它束缚住,我岂不是作茧自缚?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强者为尊,王法也是为皇家和贵族服务的,贱民是没有自由的,贱民的命运就是被作践。想要真正的人人平等,至少现在是不可能实现的。”
凌波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心里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凌波喜欢张阳的正直与善良,她只是担心张阳利欲熏心走上邪路,这样极容易堕入魔道。既然他没有为了钱强迫那些姑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凌波也就不在意了。
张阳转到凌波前面,见她面似秋霜怒气不息。张阳轻轻的拉起她的小手:“还生什么气呀?有什么想法就说,你这么闷着我心慌。”
凌波莞尔一笑,张阳瞬间感觉心底花开。
“说真的,为了我二哥,你杀了差不点五百平民,我看着都觉得有点手软。”凌波当然不是希望追风被正法,但确实她觉得代价有点大了。
“什么事都有例外,我只能保证绝大多数情况下维护王法的公正。但事关追风的生死,莫说五百良民就是屠城、造反我也在所不惜。”张阳何尝不知道那五百平民死的冤枉?莫说那二人只是闲谈,就算那两个人真的辱骂帝王,诛连族人也是残忍的。这个世界是没有一人犯罪一人担当的概念的。
“那要是为我呢?你也一样宁愿杀的血流成河来救我吗?”
“为你,纵然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张阳紧紧的抱着凌波,两个人都不说话。他们走出去的时候见那些姑娘们还在刻苦的练习各项文艺技能。凌波还是不相信张阳,她亲自询问了一遍。有愿意的,有很愿意的,有十分非常特别愿意的,就没有一个不愿意的。
凌波真的有点不大相信,这些姑娘们都这么的没有羞耻心?还是迫于张阳的威压不敢说真心话?
“还是女儿身的站这边,破了身的站那边。”凌波一声令下姑娘们分两边站好,凌波大略扫了一眼,清白的姑娘有七十多个。
这么多清白的姑娘,她们也愿意做那种事?凌波对她们说道:“你们若是不愿意,不必屈心前去。我可以赦你们无罪,赐三十刀币你们可以自谋生路。”
‘三十刀币够干什么的?去撷芳楼一晚上最少也赚一龟甲金,能分到一百刀币呢。’所有人都默默无声,没一个人站出来说不去的。
凌波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就这么自甘堕落,她扫视一遍看所有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得笔直双目微垂,隐隐中似有一股傲气。
“你过来。”凌波手指一勾,那丫头乖乖的走了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
“我叫芝兰。姬夫人说过可以卖才卖艺不一定卖身。”
“那是个泥潭。”
“皇宫也是火坑。”
“你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也好啊。”
“愚夫莽汉非我愿,公子王孙尽凶残。放眼世间多薄幸,哪个男儿有真情?”
张阳抬眼打量她一番,虽不是天姿国色,却也难得清新秀丽。
凌波转头看向张阳:“她这没有入价的,一天交多少钱啊?”
张阳拿出一块龟甲金扔到那姑娘手里:“就十刀币吧,仅此一例。”都定这个价的话,撷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