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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琰进了屋,看了一眼,道:“你就不能陪我出去走走?”他真的好心烦,想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素妍抬头,“我知道你心忧父王,要不你去趟镇国公府、荣国公府,请两位爵爷到府里陪你父王说说话、喝喝酒。我呢,抄完这本《祈福经》就尽快回去,昨儿抄了一半,我想中午前许就能抄写了。”家里出了事,她该立马回去,在抄经的时候,她正好理理头绪,只怕接下来这王府都难以安宁了。
宇文琰听她说要回去,心头的不快去了大半,“午后就回府?”
“好似我骗你一般,府里出了事,我也不能再呆在这儿,总得回去瞧瞧。你先回去!”
宇文琰用了斋饭,领着两名护卫离开天龙寺。
素妍坐在案前,用心地抄起后面的内容。
悟觉大师的禅房里,又来了两位新客人,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唐观,还有一个在南方颇有盛名的周逊,二人在皇家书院的藏里一见如故,结为知己。
周逊看着悟觉大师案前放着画轴,随手推开,但见上面的字行云流水,气势浑厚,笔力刚劲挺拔,几个字写得如轻风拂面,明月入怀之感,令人眼睛一这,惊叹一声:“好字c字!唯一可惜的是如此难得一见的好字,竟被撕作了两半!”
唐观一听,侧目望去,又打开另一半,却见上面写着“恭贺小友弱水喜结秦晋之喜”,一则写着“附庸居士”的字样。更有一枚鲜红的峪,这一半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喜庆画作《闹元宵》。
周逊道:“暴殄天物,这么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居然撕了……”
悟觉大师呢喃道,“这是一位施主留下的,原想动手修补,可技艺生疏,家里出了点事,要赶回去。”
唐观心头一震,是她么?是她么?
问了自己无数遍。
不待细想。他搁下手里的半幅画。“大师。是不是江先生在寺里?”
悟觉大师没想唐观会敬称素妍为江先生,“唐施主说的是不是江女施主?”
真的是她!
唐观拔腿冲出禅房,甚至来不及问她的去向,往寺门方向去。没瞧见人,又调头转了回来,正在慌张地寻找,却见一个熟悉的丫头身影,转身进了女香客院。
一定是她了!
素妍握着笔,无论有多少烦忧,当她抄写经书时,就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然,女香客院的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问江先生可在里面?”
白芷意外地探出头去。便见一袭灰白素袍的唐观站在院门外,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是唐先生啊?”
素妍提高嗓门,“请唐先生进来。”
唐观迈入院门,在第二间香客门内。素妍临窗而坐,一袭素雅的衣袍,头发也未绾起,像所有寺里修行的女子一样,头上没有任何一物,长发披撒,手里握着笔,正全神贯注地抄写着经文。
太久没有抄《祈福经》了,也至每看一页,再开始抄,一些记忆深处的东西,又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素妍回头对白芷道:“你先给唐先生沏茶侍奉,我还有三页就抄完了。”
白芷应声,给唐观沏了茶水奉上。
唐观捧着茶杯,望着她柔弱的倩影。
一定是出事了?
她擅书法丹青,也爱极字画,是万不会撕毁心爱的东西。
那两幅字画,显然是被人存手撕成两半的。
他想问:你过得好吗?
可他怎么也问不出口。
就这样在紧张又平静,平静又不停泛着心波地欢喜着,他捧着茶杯,不一会儿就喝完了一杯,白芷连忙又蓄了茶水,他又喝,如此往复,在素妍抄写三页的短暂时间里,他却已经饮下了五六杯。
素妍将经文一页页地翻过,确定无误,这才整好,“唐先生在天龙寺静修?”
唐观倏地起身,失神地看着这样清丽素雅的女子,一袭的素净衣袍,素颜毫无粉黛之色,更显得与世俗间那些姹紫嫣红完全不同。“你……现在好吗?婆家翁爹、婆母待你好?”
素妍每次也他说话,谈的多是诗词、字画,亦或琴棋之类,很少问及彼此的私事。
白芷蓄茶之后,出了香客房。
素妍在片刻的停止思绪后,万般酸楚都在心头不停的翻涌、角逐,她的心事可以告诉杨云屏,而有些却是不能说出口。
她垂下头来,不知从何说起,只苦涩一笑。
唐观似已明白所有,“人生苦短,你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为难自己……”她沉吟着看向窗外,“一早就猜到了这样,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太美好,值得我付出这一切。我江素妍也不过是这红尘中最普通的女子,渴望能寻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男子,寻求一片情真……却又忘了,自己想要的不仅是一个人的深情,也得接受他的家人和他所有的一切。”
宇文琰的优点:有一个容易相处的父亲,有一个处处刁难的婆母,好的、坏的,她都得面对,好的让她珍惜、欢喜,这坏的却不是能抛就能抛丢的。
唐观看着这样的素妍,在他的心里,素妍一直都是淡然的、洒脱的,可此刻在他的女子,显得彷徨,显得无奈。
他知道她过得不好,却寻不得可以安慰她的话。
任何话语,在她的面前都显得单薄,显得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