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白一脚踹在凝香的胸口。
凝香如今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如何能够经得起这一踹?更勿论,谢逾白此刻处在盛怒之中。
凝香的身体当即向后飞去,倒在了地上,嘴角“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咣当——”
碧鸢手中的托盘掉落,碗碟碎了一地。
“凝香!”
碧鸢飞快地奔向凝香,“凝香,凝香……”
凝香倒在地上,宛若一个破败的布偶,她的嘴角,身上全是血,碧鸢根本不敢随意碰她。
她红了眼,抬头愤怒地瞪着谢逾白,是敢怒不敢言。
昨晚,谢逾白一行人连夜赶来,终于在天亮之前抵达璟天城附近的泰安城,并且寻了当地一家名为丽都的酒店入住。
丽都酒店位于姜阳闹市区,早上不乏有其他房客被报童的卖报声给吵醒的。
凝香这动静,引得房间里听见动静的其他客人,纷纷打开房门,探出脑袋。
谢逾白跟何步先两人均是一身戎装,凝香又是标准丫鬟的打扮,言语间提及了格格,少帅什么的,令出来看热闹的房客均是吃了一惊。
什么我家格格心中已有所属,什么公然抗旨,难不成,早上报童嚷嚷的东珠格格大胆逃婚,皇室与大元帅的联姻或将告吹竟不是捕风捉影,而是确有其事?!
走廊上本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谢逾白对凝香这么一出手,挤在走廊上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少帅打人啦!”
“少帅打人啦!”
“废话,要是你媳妇儿跟人私奔,给你戴绿帽子。你丫鬟还有脸要你成全,你他妈能忍住不动手?”
“都什么年代了?大宴国早就名存实亡,现在可是民国时代,也不实兴什么包办婚姻,都提倡恋爱自由了好伐啦?格格!我支持你!”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你支持格格,岂不是要跟少帅对着干?战场罗刹的名号你没听过?得罪谢逾白这个活阎王,我看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走,走,跟我回房间去!”
“怎么的?他逾白纵然权势滔天,难不成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在酒店行凶?”
“妇人短见!走,跟我回房!”
“别啊,我热闹还没看够呢……别拉我,死鬼!是说了你别拉我——”
不得不说,凝香这一举动不可谓不聪颖。
历史早就已经民国,皇城那位只留着虚假的皇帝头衔,毫无实权。
即便如此,皇城那位的皇位依然坐得不稳。
举国上下,仍旧有人嫌革命不够彻底,想要将皇帝老儿赶出皇宫才好。
这种严峻的形势下,皇帝老儿如何能偶安心地坐在龙椅上?
最好是,找一可靠的靠山。是的,即便名义上仍然是九五之尊,也沦落到了需要依靠他名义上的臣子庇佑才能不被赶下龙椅的境地。
自古姻亲是帝王求和跟稳固统治的手段。
于是,这才有了这场瑞肃王格格与谢骋之的长子谢逾白的这次联姻。
皇室希望通过这次联姻,能够将谢骋之彻底地绑到他们的这艘船上来,既是为他们寻找一有力靠山,心里也未尝没有依然还做着光复大晏的美梦。
谢骋之一心想要取代如今的大总统,自己当上民国大总统之位,正是需要各方势力、财力、物力支持的时候。
这场联姻,也便一拍即合。
谢骋之所在的魁北,近年来励精图治,军事实力大有赶超总统手中的民国革命军之势。
谢逾白父子乃使当今圣上都不敢直接得罪的人,凝香一个小小丫鬟又如何敢直接开罪谢逾白?
实力悬殊,唯有剑走偏锋。
借人言造势,借舆论起势,从而达到迫使谢逾白妥协的目的。
舆论,从来是一把最为锋利的刀,往往能够杀人于无形。
凝香之所以敢公然求谢逾白成全,便是在赌,赌谢逾白不敢当众杀她这个格格的贴身丫鬟,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
万岁爷忌惮谢骋之父子,谢骋之父子又何尝没有顾忌?
凝香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谢逾白又何尝是个傻子?
凝香心底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如何猜测不出?
谢逾白不信凝香一个小小丫鬟,便能有如此心计,她的背后定然是有人指点。
谢逾白脸色冷冽如璟天城冬日屋檐外的冰梢,沁凉的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
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是她的人。
求他成全。
爱新觉罗。东珠。
这便是你的意思么?
你借用舆论,要本少帅放手,成全你跟另一个男人的双宿双栖?!
谢逾白并不知道这是凝香一个人的意思,还以为叶花燃已醒,小丫鬟是受了叶花燃的吩咐,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地冷峻。
“求少帅成全!”
凝香擦拭唇边的血渍,从地上艰难地爬起,磕头不断。
谢逾白拔出腰间的枪支,抵在了凝香的额头。
凝香眼露惊惧,终究是不躲不避,眉宇间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不!你不能杀凝香!格格,格格不会放过你的!”
碧鸢扑身,挡在了凝香的前面,情急之下也唯有抬出格格,希望这个煞神能够有所顾忌。
谢逾白扣动手枪的扳机,眼神嗜血,语气森然,“不过是一个丫鬟,本少帅倒是看看,你家格格,要如何不放过我。”
“吱呀”一声,房门在这时打开。
谢逾白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