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背也挺直,腰也挺直,收回的手不急不慢放到了膝盖上。
只是他也不说话,甚至连个眼神也欠奉了。
大夫还在跟他解释,只可惜姬黎少了他的刺激,脑子又开始昏沉,越发不清醒,哪怕耳边的声音细细碎碎,颇有几分扰人,她也仍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左漠渡一回头,就看见她毫无心理负担地睡去,嘴还紧紧抿着,但却没有了之前那股傲娇劲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膈应人了,反而是觉得她有一点……软。
是挺软的,也有了些许让人不讨厌的憨态。
清醒的时候也这么乖就好了。
抬手制止了医生的话,他看了一眼姬黎熟睡的容颜又用眼神示意医生出去外面讲话。
少了那披风衬着,他的身上少了几分雍容,多了几分生杀予夺的桀骜,但却意外地不外溢,反而像是归鞘的剑,霸气尽附鞘身。
梦里昏沉,是师姬黎的一生。
不似刚接触讯息的模糊,这个梦做得详细,也真实,仿佛画卷记录下的历史在镜头下重现,她终于清楚师姬黎对左漠渡为什么只有冷漠和抗拒。
她是师家娇女,星际大乱时还未分踞偌大平京,师家也是其中一大名门,师姬黎本人更是意气风发。
追求者无数。
但这些俗人,师姬黎从未看在眼里,她喜欢的是一个性格内向,却从不吝惜与她分享一天经历的的学生,两人情定三生,无奈师姬黎家里并不同意她嫁给一个穷小子,两人只能选择私奔。
但中途遇到了正打进平京的世家,两人没有成功,后来,这男学生便不见了,数天后,提亲的人换成了这平京里说一不二的左漠渡。
原来出逃那天,这平京已经变了天,做主的人换成了左家,她与书生私奔途中被收拾残局的左漠渡发现。
男学生不知道被弄到了哪去,她却被左漠渡看上了眼。
左漠渡要她嫁,师家只能求她劝她让她配合。
师姬黎心如死灰,只逼着父母一定要找到男学生,护他安稳,她才会答应。
后来,她进了门,左漠渡原也是欢喜的,但这欢喜抵不过她的冷脸,很快,他也对这用不光彩手段得来的新娘厌倦了。
每次两人相处都像是要冻死对方,倒是真的相敬如“冰”。
她不会喜欢左漠渡,她的爱情开了花,只结了苦涩的果,她想,她再也不会遇见男学生生那样让她心喜的人了。
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了枕套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让姬黎发觉不对,清醒了过来。
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窗边的男人手上还夹着一根烟,烟气被冷风吹散,他的眼中满是阴鸷,比姬黎第一眼看到他时还要骇人。
阴晴不定。
见姬黎打量他,他嘲讽地一掀眼皮,手中的烟扔到了窗外去:“那小子命真大。”
姬黎莫名其妙。
又听左漠渡道:“有本事让本少帅的妻子在梦中仍然念念不忘,倾诉衷肠,为之落泪,这一生也不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