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辙还没回话,叶聆鹓便开口了,“因为果子不甜,不然早被摘光了。”
睦月君赞许地点了点头。
“姑娘头脑灵光,反应机敏。一路上有你们这些朋友照顾阿辙,我便安心了。”
“唔,也没有……只是我家刚好就种了这么一排树,在墙院边上。因为是用来看花的,果子并不好吃,家里没有人摘。偶尔我能看到街上的孩子嘴馋,摘来吃后又生气地丢掉了,所以……”
“……哈哈哈。”
谢辙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干笑两声。反而聆鹓和寒觞都恍然大悟似的点头。原来除了他娘,睦月君也这么称呼他呢。
“嗐,小事儿。”寒觞立刻拿他打趣,“他是绝对不会闯祸的,毕竟,想让人注意到他都难呢。若是他真干了什么,别人也会立刻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睦月君笑了,比礼貌的笑看上去更开心。即便如此,他手中的转经轮一刻也不停歇。
“我明白二位的意思。阿辙从小便是如此,这事倒是与我逃不了干系。”
“咦?”他们面露惑色,“怎么会与您有关?”
这会儿,谢辙的目光也惊讶起来。看样子,他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嗯。你娘与你爹曾在荒野中被妖物追赶。情急之下,二人躲进一座庙里。那座庙早已废弃多年,我知那里有一尊小佛像,是一位高僧留在那里的。如今他已圆寂,我如约将它带回去,正巧碰到阿辙的父母。他们以为我是这里的人,便求助于我。出家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便护两人周全,震退了那大妖。之后我便领着他们,背着佛像,来到了别的村子。我要去往友人生前的庙宇,离开前交给他们一包香灰,并告诉他们今后遇到困难,可以兑水服下。那香灰不是普通的供香焚烧,而是一种能暂时隐匿人类气息的东西,对人、妖、兽都有效果。不过它材料罕见,产量很少。既然你父母与佛有缘,我便赠他们此物。”
“可这……和阿辙听上去没有关系呀?”聆鹓不解,便追问下去。
“的确,那是后话。后来赶上征兵,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男丁。阿辙的母亲本想用这个香灰水将他藏起来,但他的父亲英勇忠义,愿为国争光,义无反顾地参了军。后来阿辙的母亲有了身孕,村里又来了一伙强盗。家家户户几乎没什么战力,死伤惨重,唯独阿辙的母亲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她情急下找到那包香灰,因当时来不及找水,便往嘴里混着唾沫生吞下去。这粉末不加稀释直接吞进肚里也没有坏处,顶多是令人腹胀。她逃过一劫,离开了那村子,去往更大的城镇。我没料到的是,那香灰水竟供给了尚是胎儿的阿辙……为他之后的人生带来了些许不便。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时至今日还感到抱歉。”
“……”谢辙的表情很复杂,他叹了口气,“您也不必如此苛责自己……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有时候反而方便。只不过您现在才告诉我,我也是有点儿——”
“我是想成年后再告诉你。没想到,再见时稍微晚了几年。”
几人一阵感慨。茶喝完了,寒觞喊小二再换一壶,又问睦月君要不要吃些什么。睦月君只是摆手,说了四个字:“过午不食”。看来他除了蓄发修行,还真是个地道的僧人呢。叶聆鹓瞅着他手中的转经轮,好奇了很久。睦月君早注意到了,便问她:
“姑娘总是盯着我这转经轮,可有什么疑惑?”
“啊,原来叫转经轮。”她有点不好意思,“呃,没事,我就是没见过,有点好奇是干什么的。转经轮,我听说有些来自西边的僧人会用,但还没见过,原来就长这样。”
“嗯。这小小的转经轮中,写满了经文咒语,右旋转动即同念诵之功。我这一柄,是来自龙宫的礼物。众生只要见到、听到、想到、碰触到它,便能从下三道的苦海中解脱。它能清净恶业、积蓄功德,转动一次的功德,如同见到千佛一般。”
“真的吗?听上去好厉害,而且竟然是从龙宫来的。”聆鹓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那这上面的几个点儿是……您若再转快些,我就要看不清啦。”
睦月君笑了笑,停下了转动。聆鹓这才看到,上面有七个点,颜色、光泽与质地各不相同,果然是什么宝石,只不过并不很大。睦月君一一指过去,耐心地说:
“佛教有七宝,说法不一,但也不是大相径庭的。我这柄上的七宝,分别金色是金、银色是银、棕色是玛瑙、黄色是琥珀、白色是砗磲、蓝色是琉璃、红色是赤真珠。”
“玛瑙?我也有一个。是一个埙……听寒觞说,那是南国遗留的法器。”
“啊,竟然在您手中?想必您这样的人此生能得到它,定是功德圆满。”
“哎,这个……其实是我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您要看一下吗?我本想与皋月君做交换的,但她说帮不到我,就不收我的东西。”
叶聆鹓对他倒是很放心,别人也并没有制止,只是跟着听。不过睦月君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着对她说,任何东西到了她手里,都有其业缘。皋月君没有收下它,也一定是因为它命中注定,要留在叶聆鹓的手中。叶姑娘听着觉得神乎其神,好像真有几分道理,只是想不明白一个吹不响的埙,在自己手里能有多大用处。不过既然睦月君这么说,就留着吧。
“其他的遗物,您知道在何处吗?”谢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