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用我练习吗?”食堂回去寝室路上,段素绢忽然问陆离。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段素绢又沉吟片刻,道:“其实是我有点私心……”
陆离不解,段素绢继续道:“你不是说你看到韦望川母亲的往事了吗……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感知到一个家族的故事。”
陆离不是大嘴巴的人,韦望川母亲的事,她未向任何人描述,连段素绢她都没有告诉。
“我想拜托你,拜托你……看看我家的事。”段素绢说的有些难为情,他还不曾拜托过陆离做事。
“你家的事?”
“对,是我哥哥的事……我想知道我哥哥……好好的又不是什么大病,他怎么会死……”
段素绢吞咽口唾沫,神色肃穆。
“你需要什么物件感知一下吗?”段素绢伸手递来一块白玉坠子,那玉晶莹洁白,温润如羊脂,形似一颗水滴。
“这么好看的坠子怎么没见你带过?”陆离接过来,问他。
段素绢笑而不语。
“我只是个新手,我,才用过天目一次,我还没试过感知物件……我试试。”
陆离盯着白玉坠子,笃志专注
然而,并没有看到什么。
陆离强颜欢笑,道:“没反应。”便把白玉坠子交还给段素绢。
段素绢笑说:“没事。是我脑子一热,乱说的,你别当真。”
那段素绢就像小孩子,脸上藏不住情绪,太容易被人解读。他脸上是落寞。
“我能拿回去试试吗?多感知感知说不定就看见了。”陆离问他。
段素绢又把白玉坠子递到陆离手里,道:“不要勉强,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仅仅就是好奇。”段素绢故作淡然。
陆离接过来,说:“你最好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段素绢笑道:“我信。”
陆离把白玉坠子握在手心近乎都给焐热了,仍是无果。陆离本要放弃,一想到段素绢那张落寞的脸,实在于心不忍,就又把坠子拿过来看,回忆第一次触发天眼的状态感觉……还是无果。
睡前陆离还拿着白玉坠子酝酿,不论多么用心都是无果。
“看来这事不能勉强,随缘。”陆离罢休,把白玉坠子放在床头,猛然一个回头,圆睁打杏眼,盯着坠子看。半晌,陆离逗趣道:“看来,偷袭失败,这坠子警惕性很高。”
平静入梦,梦里——
屋是茅檐土壁,人是衣衫褴褛,男人夺过妇人怀中的襁褓婴孩,递交于一人,他说,他很开心这个孩子往后日子都是富贵快乐。
男人接过锦袋,回身劝慰泪流满面的妇人。
华贵马车四面皆由绸缎装裹,连窗牖雕刻都是典雅精巧。那人抱着婴孩上了马车,交托于车内坐着的尊贵夫人。夫人看婴孩粉白的小脸,笑出欣喜的泪来。
夫人取出白玉坠子挂在孩子脖子上,夫人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笑说,“乖孩子,我的乖孩子,我的段然回来了,我的乖孩子才没有丢,这不回到母亲身边了吗,我的段然。”
夫人不能让自己知道她这是在欺骗自己,所以“段然段然”反复念叨,将自己催眠。
怀里孩子就是她的段然,不是别人,不会是别人,也不能是别人。
乡间小路泥泞崎岖,甚是颠簸,夫人怀中孩子哇的哭出声来,夫人连拍带哄,轻声唤道,“段然乖啊,段然不哭,马上就要到家了,我们回家了。”
婴孩啼哭声音愈发尖锐,光线逐渐黯淡直至漆黑一片,耳畔哭声也渐渐远去,最终淡化不见。
“我的乖女儿,你就嫁了吧。”那是喑哑的女人的声音。
“做母亲的能害你不成?从小到大,妈妈为你付出多少,哪一件不是为了你好?”
“那段然模样没得说,富贵人家不显老,再者说,他比你大点,会疼人。容我老婆子说句难听的,你嫁过去又不是没名没分做小的,续弦有续弦的好……他有个大儿子,可不一定以后就什么都给他,咱们先不考虑这么多,就眼前,你为了这个家,你妈妈都求求你,姑娘你嫁了吧。”说话的这个是媒人。
“苏姑娘,我老婆子以前受你妈妈照顾,满城不知道有多少个姑娘要嫁段然的,我先来问问你们,姑娘嫁过去实在划算,是好的。”
一个划算听得苏金心口绞痛。
“你要是有心上人,我不为难你。可你现在心是空的,没装人,你完全可以接受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好姑娘,嫁了吧,段然真的不错,多好的人。”
“好不好?”妇人握着苏金的手,紧紧的。
“我是为了你好,段家家大业大,哪里配不上你吗?我们家不如从前,要是从前,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今非昔……”
“好,嫁。”苏金漫不经心说出这两个字,说的淡然,事不关己。
陆离置身梦里并未醒来却是清醒,她确信自己看到的是段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