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瘤吐出的铁器在不断的响彻时,阿斯灵举着绿种,在铁山外绕走了一圈,这里的武器和防具给了他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像在异乡听到了乡音。
他想取出一件铁器仔细观看,可是阿斯灵仍然有着担心,这些树瘤完全不受绿种控制,它们在路途中表现出的和善,并不代表在“家中”后,阿斯灵的随意拿取不会引起它们的震怒。
大块的树瘤在吐出了铁器之后并没有缩小体型,而是在几次蠕动之后,变成了很多块拳头大小的树瘤,从它们的外观来判断,应该和最初手捏过的触感一样,充满了不黏稠的弹性。
阿斯灵半跪了下来,他看到了盾牌,而盾牌最容易暴露立场,没有人不会在显眼的盾牌上添上光辉的一笔,就算是欺骗,在骗局被揭露之前,持盾者都会把自己属于的家族信以为真。
绿种的绿光恒定的照耀在盾牌上。
盾面的纹章是古斯塔夫屠龙的标志占据了主位——一只被屠杀而下坠的龙,巨龙的下方,是一双交叉的迅捷剑,迅捷剑的剑柄,包裹着贤者才会穿着的白袍。
不会错,因为阿斯灵是史官,他了解每个家族,了解每个万骑长的纹章,这是多智的万骑长,札维克的纹章。
这些铁器都是来自于他的战士们!
阿斯灵没有急于下定论,他无论多么轻浮,在对历史的考证中,都充满了严谨,学会了多思多看而少断。
大陆的史官重新跟随着体积稍大的树瘤,观察它的吐露,他要确认一个事情——这些树瘤是无差别的收集所有的铁制品,还是仅仅收集大陆战士的装备,如果是后者,那么它们在没有进化出双眼的情况下,是如何判断纹章的。
大树瘤又呼啦啦的吐出了很多装备,这次的装备做工就相对粗糙了些,有些明显是大陆的工艺可是没有纹章,而有些又只有古斯塔夫的纹章。
阿斯灵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跟随了好几个大树瘤,观察它们的吐露出的装备——没错,在新来的树瘤中,它们吐出的装备里,很少有札维克的纹章了,这是不是预示着——札维克前期所带领的队伍遭受了全灭?
还好你们没有铁船,阿斯灵对于生命的逝去不是那么敏感了,他立即就从札维克遭到全灭的惨剧中找到了利己的答案——走出森林时,至少他还能在空荡荡的营地中,找到木船,至于如何回去那是后话,无论如何,拥有重回大陆的希望比在森林中绝望好上百倍。
营地?阿斯灵念到这个词后猛拍了下脑袋,我怎么去营地?我都在森林中迷失了好久了!
大树瘤分裂开来,变成密密麻麻的小树瘤,阿斯灵在焦急中故意踩扁了它们,一个接一个的踩,它们被踩踏后会发出吧唧吧唧的泄气声,不久之后又会像一个被逐渐吹胀的膀胱恢复原样。
在一串变成脚印的小树瘤复原后,它们脱离了队伍很远的距离,可是没有偏离方向,像箭群之后跟随着的箭群,中间有一段移动的留白。
阿斯灵回忆起它们吞噬斧头的样子,没有拒绝,那是沙特阿卡的战斧,据他所知,沙特阿卡人很少走进这片扭曲之森,那这就说明了地点,就算树瘤们吞噬铁器是无差别行为,它们也会集群在铁器分布最多的地方,只要跟着它们走,就能够找到进入森林战斗的战士们的行踪,这样一来,找到营地就不是难事。
阿斯灵跟着树瘤们行走,他非常清楚它们不是树瘤,只是真的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对标这类分不清是动物还是植物的东西。
史官跟随着树瘤们行走,闻到的森林气息渐渐的从绿红的气味,变成了红绿,空气中弥漫着被强迫的死亡。
阿斯灵的分析没有错,绿光所至处,都能看见死去不久的战士,他们被藤蔓缠绕,或者被树枝刺穿,都纷纷变成了树林中怪异的标本,但是还没有完全被树木吞噬,变成树的一部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人和树的意识还没有在混沌中搏斗,所以这些死去的战士并没有来徒手抢夺绿种。
如果战士的手臂上举着铁盾牌,树瘤会爬到他们的手臂上,如果一个树瘤不能完整包裹,会有更多的树瘤融合在一起,大小会恰好控制在能把手臂完整覆盖的范围,它们会溶解掉这个手臂,盾牌落地之后会有一个咣当的撞击声,接着会有更多的树瘤汇聚在一起,覆盖住这个盾牌,重新往铁山的方向挪动。
而对于持剑的战士,树瘤的作用方式则有些许的变动,它们仅仅是溶解掉手腕,而不是整个手臂,同样的会在长剑落地后,会有更多的树瘤把它包裹。
那个断面,阿斯灵看着战士断肢的截面,是一个圆润的断面,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想去弹一下的胶状物,阿斯灵真的去弹了几下,确实富有弹性。
这就是树瘤和树的彼此协同,树瘤帮助树木取走战士身上难以消化的铁器,而树木则用一切树能做的方式杀死战士,为树瘤提供吞噬铁器的机会。
当战士们的装备全部都被树瘤包裹完毕,再一次纷纷离开后,那些扭曲的树却没有什么动作。
在阿斯灵的理解中,它们应该把战士拖进体内,慢慢同化并吞噬才对,为什么又没有动静了,这是史官从没有见过,且有些期待的画面——绿种,阿斯灵明悟过来,就是这个种子遏制了树木的动作,也是这个种子才让他站在树木的残酷中毫发无伤。
看来没法观察了,阿斯灵还没有为了一个不太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