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萨尔王在麦酒大厅中的王座上静静的坐着,样子像是突然之间长大的伊瓦尔。
当雪花的声音能够听见,足够说明外面下起了大雪,而大雪会覆盖住故意践踏出的脚印。
如果你是战士,你就要证明给我看。孤岛之王在王座上强势的思考,不让半点柔软的情绪进入到强硬的王者的思维中。
麦酒大厅的木门被敲响了,格萨尔王在王座上的眼神在须臾间柔和了一下,但是他又立马僵化了表情。
木门只是被敲响,没有被推开,木门上敲响的位置,也不是伊瓦尔能够够得着的地方。
格萨尔王仍然等待着,他端上了一大桶麦酒在雪夜中等待,他的打算是只等待这一个夜晚,因为以目前的雪势来看,伊瓦尔如果在今夜不能回来,那他就一定会僵死在白雪之中,被嗅觉敏锐的狼吃得尸骨无存,说不定还会把那个珍贵的战斧叼回狼窝。
“砰!”
木门外响起破碎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木门破碎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宛如号角的砍门声,让格萨尔王激亢的弹起,离开了王座。
从木门破碎的位置来看,不可能有错,是伊瓦尔回来了。
孤岛之王没有去开门,他静了静精神,喝了口麦芽酒,重新严肃的坐在了王座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毁门的声音渐渐衰弱,以一声白雪吸收了大部分重量的撞击声而解除——那是战斧掉进了雪中。
伊瓦尔的头撞进了木门,脸色紫青,随后是一只手从头颅边爬出,这个时候,在伊瓦尔的残疾被木门隔绝之后,格萨尔王才看出来,他的头颅异常的大,眉毛上方的两个额角磅礴的凸出,是一种如果骨头破皮之后,就会变成恶魔的样子。
直到最后,伊瓦尔的双手都来到了大厅内,他双手支撑着木门用力,把身子也拽进了大厅。
伊瓦尔躺在了大厅中,在他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在吐出的瞬间立即结冰,每个呼吸的冰块又全部砸向面部,堵塞了他的鼻孔后,伊瓦尔带着哭腔,在麦酒大厅气息奄奄的说:
“爸爸,我好冷。”
格萨尔王连奔带跳,桌椅比被飓风破开的浪还要强烈的翻腾,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猜想,如果不是天神奥多拒绝了他们关于父子关系的献祭,就是格萨尔王硬生生的夺走了天神的祭品。
他抱住了伊瓦尔,【月兑】去了被风雪冻成了块状的衣服,把冰棍一样的小战士塞进了怀中。
大厅后,家中的烛火点亮,明澈的亮堂之时,家里重新充满了安蒂缇娜留下的痕迹与气味。
格萨尔王用安蒂缇娜的棉被裹住了伊瓦尔,这个对感情冷漠的孩子,被母亲的香气柔化,他在被窝中哭泣。
格萨尔王带着麦酒交给了伊瓦尔,“孤岛的战士,治疗的办法只有两个,如果是外伤,用烫红的红铁烧焦裂开的伤口,外伤之外的伤口,全部用麦芽酒治愈。”
伊瓦尔的手不受控制,在格萨尔王喂了他一杯之后,他继续向格萨尔王要了接下来的三杯。
“你的战斧,我留在了屋外。”
“这个不重要。”
格萨尔王原本的打算,是在伊瓦尔归来之后,就把海蛇之环交给他,承认伊瓦尔是被孤岛认可的战士。在伊瓦尔重新流露出小孩的一面后,他把海蛇之环收起,告诉自己,这都是根本不用着急的事情,伊瓦尔的自尊不允许自己露出是孩子的一面,但是伊瓦尔他,仍然是一个小孩。
他残疾,他是王的儿子,他有着优越的头脑用来思考,这三件事情如果只有一件被伊瓦尔经历,这个小孩都不会用冰封的心来面对看到的一切,遗憾的是他经历了,他正经历着。
“外面下大雪了?”格萨尔王检查着伊瓦尔的身体。
“你带来的雪。”
“下很大?”
“残疾人走路,土丘是高山,潜洼是深渊。
“大雪?我看见雪能把杰洛完全盖住,这在你们的标准中是不是大雪?”
“是。还有,伊瓦尔,不要说自己是残疾。”
“不是吗?格萨尔王?”伊瓦尔眼睛的泪流干之后,重新变成的冰封的样子。
格萨尔王再也不为这个隔阂而懊恼——他本人也在王的外貌下有另外的面目。
“我不承认自己的残疾,我就不是残疾了?”伊瓦尔晃了晃空荡的牛角杯。
格萨尔王摇头,“你会吐在我的床上。”
“格萨尔王,从雪夜中归来,我反而认可了自己的残疾。”
伊瓦尔一点都不放弃,继续晃荡着空荡的牛角杯,这一次,他如愿以偿。
“如果想吐,你要提前说,要是你在我妻子的房间中留下一点点难闻的味道,我就把你扔在无人问津,野狼成群的荒郊野岭。”
“就是因为这场夜雪,格萨尔王,我知道了,残疾夺走的仅仅是我的双腿。除了双腿,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还能够夺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以及未来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我能够确定,天神的能力只能封印我的双腿,我是祂的逆子,但是祂拿我没有办法。祂想把错误受肉的我摧毁,但是祂没有想到,祂创造了一个怪物。
“格萨尔王,我在雪地里可以靠一把战斧回家,能在虚弱中砍伤一位十船,我也能靠这双手,”伊瓦尔把乌青的双手展示给格萨尔王看,“爬上你的世界之船。”
砍伤了一位十船?格萨尔王怀疑着耳朵,没有哪个沙特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