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见那些客栈之中多有黑衣之人出入,想来便是那些锥风怒骑了!”蓬木苏叹完,又与南巫互望一眼,说道:“不承想这位帝裔公子尚且真假不知,却是好大的排场,看来此次皎月求亲便是势在必得了!”
南巫笑笑,却是不语,只是对着蓬木苏眨了眨眼。
蓬木蕊却于此时说道:“不如我们便随了迢远公子心愿,住到迢瀚驿场去吧?”
蓬木苏闻言,忽然回头瞪了蓬木蕊一眼,骂道:“蕊儿,我蓬泽之人可都是这般没有骨头?寄人篱下便就如此舒坦?你就莫要再动这份心思,今夜便是无房可住,也绝然不去迢瀚驿场!”
蓬木蕊见蓬木苏已然真的生气起来,于是立时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一句,快步走回船头,一面暗骂倒霉,一边站在船头四处查望寻找,就在座船几乎快要漂出卧牛堡时,一面迢瀚商队大旗忽然映入眼帘之中。
蓬木蕊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刚刚因了你迢瀚驿场挨骂,此时却又偏偏碰上了,作怪!
但蓬木蕊却是已无勇气再问,于是喝令桨手加力前行,从迢瀚驿场前面快速划过。
前面便是一片茫茫水色,此时蓬泽座船将将走完卧牛堡中河道,再往前去,便要驶入盈朔湖中去了!
就在此时,一丘山包忽然卓然高企,便如一方望湖灯塔一般鹤立鸡群,但见山包之上竟然又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客栈冒了出来,更有一杆大旗迎风飘洒:葭萌客栈!
但见这座客栈远胜前面同行,光是供船停泊的栈道就有三条,只是此时锚桩之上大都已然拴满大小船只。
眼见如此,蓬木蕊不由心中惴惴,但还是硬着头皮靠上前去碰碰运气。
座船刚一靠近,便见一个伙计早早上来招呼,蓬木蕊与伙计一番打问才知,这家客栈本来已然客满,但早早订出的八间客房至今不见客人来住,因此掌柜有心转出,让给蓬木蕊居住。
蓬木蕊喜不自胜,立刻回头报与蓬木苏。
蓬木苏自然乐得这般便宜,于是便搀着南巫,又喊起阿瓜与尕二伯牙兄弟从船上下来,刚刚踏上栈桥,便见一条乌篷小船如箭一般驶来。
此船并不阔大,却是来速极快,眨眼间已然靠上栈桥,只见一名全身黑衣汉子早早从船上跳下,随即将一条缆绳三两下拴住栏杆,接着肃立一旁,似乎正在等人下船。
果然,一人从船舱中走出,但见步伐矫健,身材雄伟,同样全身黑衣裹束,身后一领黑色斗篷飒然飘洒,头顶再戴一顶斗笠,笠沿压得极低,似是不愿太过暴露面目。
这副打扮分明不是富商公子之流,倒似一位英姿勃发的游侠!
只因两船靠得极近,蓬泽船上众人看得清楚,只觉这副装束竟与锥风怒骑颇有神似之处,举手抬足更是遒劲潇洒!
不知不觉间,蓬木蕊已然怔住,双目春光流溢,竟是不能动了,就连少言寡语的阿瓜见这汉子神采,也已叫出一声好来!
蓬木苏却是阅人无数,早已看出来人异常,只见已然下得船来的六人虽然身形伟岸,浑身气血勃发,绝非邪佞一流,但他们人人表情木讷,似乎竟然各自戴着一副软皮假面一般。
既是不愿真面目示人,其中必有蹊跷之处。存了这个念想,蓬木苏便不由得暗暗观察起来。
但见一名伙计模样的人儿正在此处,前面那名黑衣汉子便朗声说道:“店家,我等五日之前便托人在贵店早早订了八间客房,这便是来投宿的。”
伙计闻言,不禁暗叫一声苦也,心道你早不来晚不来,恰恰等到我刚刚将客房匀给别家的当口,你们却是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虽是忐忑,伙计还是硬着头皮将这番故事对黑衣汉子诉说一遍,随即低头闭口,等候挨骂。
但见那名黑衣汉子却是并不着恼,与后面那人一阵耳语之后,但闻后面那名汉子开口了:“贵店这般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左右便是因为我等来得稍晚了些,既是如此,我们这边离去再寻别处!”
话音刚落,那人已然拱手一揖,竟而要走了!
如此好说话的客人倒也少见,伙计闻听,不由一怔,嘴巴张了几张,却是不知如何措辞。
就在这时,蓬木苏却忽然开口说道:“这位兄台好生大度,既是兄台原订之房,我等绝无鸠占鹊巢之礼,兄台但回头来住,我等自去便好!”
那汉子闻声停步,一望蓬木苏,再而目光流溢,扫视船上一圈,似乎便已明白起来,于是拱手道:“蓬泽贵客素来少涉中土,远来不易,便请在此歇了吧,我等另寻居处便好。”
这番话说得有情有义,蓬木苏顿觉心中一暖,笑道:“便如兄台这般豁达良善之人,此时已是少见多了,但我蓬木苏岂又是自利小人,既是如此,你我不必客套,每家一半,各占四间可好?”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手臂轻抬笠沿,深望蓬木苏一眼,便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便谢过大……这位阿姊美意了!”
这番话语说到中途忽有停顿,似乎先要称呼蓬木苏大王,后来又觉不妥,因此改成阿姊,虽然变得极快,但如蓬木苏这般伶俐之人,又岂能听不出来!
既是能够一眼看出自己身份,想必来头大不简单。念及至此,蓬木苏对这名汉子不禁多加了一份留意,明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说道:“那便各自请了!”
说完,蓬木苏手臂一展,作个虚礼一让,但见那汉子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