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五千两银子送到刘宗敏处,换回了祁国舅归家。
祁国舅、宋香芸夫妻相见,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姜毅站在一旁,心里藏着一件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右为难。
祁国舅看出来了,问道:“姜毅,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呀?”
姜毅垂首低声道:“他们告诉我,说,说今晚让夫人……让夫人……”
祁国舅明白了,自己最担忧最害怕的事终于来了。
血灌瞳仁的祁国舅厉声道:“他们让夫人做什么?”
当着宋香芸的面,姜毅实在说不出“陪宿”二字,只好低声说道:“他们让夫人像三夫人那样……”
宋香芸气得浑身颤抖:“这帮贼子,咱们已经献出了银子,他们怎么还提这样丧尽天良的要求?”
姜毅道:“我苦苦为夫人求情,那个军汉不仅不允,还踹了我一脚,他说,献银助饷和伺候他们刘大将军是两码事。看这情形,几位夫人怕是都难逃贼手呀!”
宋香芸还想说什么,祁国舅摆了摆手,道:“姜毅,你先出去吧。”
看姜毅出了门,宋香芸扑到祁国舅怀里,凄惨地哭泣道:“夫君,咱们没有活路了,我看,咱们夫妻共同效法皇上和贵妃娘娘吧。”
祁国舅仰天长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现在,我们夫妻还不能死,无论遇到多大的难事,咱们都得挺过去。有一件事,需要我祁骏活着。”
宋香芸抬起头,看祁国舅眼中露出了少有的坚定,心内狐疑,走到门边,掀起门帘,看了看外面无人,回身走到祁国舅近前,问道:“夫君。何事?”
祁国舅附在夫人耳边,低声道:“我这次在刘宗敏军营,见到了也被扣在那里的御史中丞曹冉,他说,他知道三皇子的下落,他要我和他一起想办法保护好三皇子。”
宋香芸惊讶道:“三皇子?皇上归天后,三皇子不是下落不明了吗?怎么,他还活着?”
“嗯,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曹冉把三皇子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阿弥陀佛!”宋香芸道,“天佑我大明!三皇子过去一直对祁贵妃敬重有加。咱们就是受再多的屈辱,也要拼了命保护好他。”
“夫人说的极是!”祁国舅握住宋香芸的双手,泪流满面,“太子、二皇子已经落入贼手,如果不是为了三皇子,我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人被贼人蹂躏?夫人,记住我的话,即便我们活得像牲畜一样,也要坚持下去!”
想到晚间马上面临的事情,宋香芸羞愤交集:“想我堂堂一品夫人,竟然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我还是一死了之吧,也好落得个清白干净。”
祁国舅跺脚道:“唉,都怪我错估了他们,我以为,他们进入京城无非是想登基坐殿,应该不会怎么难为大明官员的。谁知,这个刘宗敏索银助饷,欺男霸女,已经拷打致死好多大明臣僚了,这些臣僚的妻妾均是难逃厄运。”
宋香芸悲悲切切地道:“你我夫妻相敬如宾、恩爱不已,如果我被刘贼侮辱,你让妾身如何见你。”
“你看你们,哭哭啼啼,磨磨唧唧,哪像原来的主家和夫人,当初的豪气都去哪儿了?”一声娇斥从帘外传来,四夫人莳花一甩门帘,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夫人不要害怕,今晚就由我来接替夫人,我要让那个刘贼好看。”
祁国舅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四夫人竟然说出这样刚烈的话来,甚是钦佩,但她那句“我要让那个刘贼好看”倒让祁国舅心里一跳,“莳花,你可不能乱来呀!一着不慎,咱祁家就可能满门抄斩哪。”
“我的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看现在祁家上上下下这些人,一个个比满门抄斩能好到哪儿去?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四夫人恨恨地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活着,说不定就能找到一线生机。”祁国舅面露愧色,“比起为国尽忠、舍生取义的那些文臣武将,我祁骏确实活得窝囊,但我不会就此罢休的,我祁骏也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
这几天,围绕芳春院发生了两件奇特的事。若在平常,一定会**起人们猎奇的神经,但当下的京城风云变幻,恐怖血腥,这两件事倒没引起什么人注意了。
一件事发生在香香身上。
上一次鸨娘吕姐儿为香香操持梳拢会,被程九英给搅了,程九英用两锭金子换香香两年不被梳拢。还别说,这吕姐儿倒是挺守信用的,还真就一直没让客人接近香香。
程九英搅了梳拢会,也搅了吏部尚书刘曾铭老儿子刘公子的美事,刘公子老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大顺军进城后,刘曾铭归降了李自成,被封了高官,刘曾铭权势不减,刘公子比以前还要趾高气扬了,每日里摇着洒金大扇,照旧寻花问柳。其嚣张跋扈程度,连大顺的一些官员都看不下去了。
花心大炽的刘公子想当然认为,现在是大顺的天下了,以前的事情都应不算数了,而且,谁知道那个小矬子跑哪儿去了?说不定早就死在乱军中了。所以,他大摇大摆地来到了芳春院,要梳拢香香。
吕姐儿非常为难,那香香被程大侠用两锭金子定下了两年不被梳拢,现在两年期限未到,我怎好违约?
刘公子瞪眼道:“现在是大顺朝了,怎么,你还想维护大明朝期间的事?你是不是还要为崇祯帝招魂哪?”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