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鸣付完了银子,气冲冲地走到秦西的面前。
他正独自站在船头,欣赏这永嘉江的壮丽风景好不惬意。
“你出来游玩,居然还要我付银子?”
秦西头也没回,平静道。
“你不是说你没意见的吗?”
周凤鸣此刻哪有半点婉约女子的样子,怒不可遏道。
“我以为你要付钱当然没意见!”
秦西依然望着江面,没去看周凤鸣。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理解错了。”
周凤鸣对秦西这副态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理解错了,我看你是故意的!”
秦西耸了耸肩。
“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你!”
周凤鸣只觉不可理喻。
“我爷爷怎么会看中你这样的人?我真是想不明白。”
秦西突然将脸转了过来看向周凤鸣,脸色比阴冷的江面还要冷。
“我这种人?呵,周小姐。昨天是谁晚上偷偷摸到芸潇的房间,和她提起关于小乞帮的事情?”
“那是因为...”
周凤鸣一时语塞。
秦西接着说道。
“我不过贪图了几两银子罢了。而你周小姐居然利用小孩子来迫使我为你做事,你这等行为又怎么形容呢?卑鄙两字如何?”
“我...我是为了大义。你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章舟和之流继续在白鹿州为非作歹吗?”
“好个为了大义,那你自己如何不动手?”
周凤鸣没有说话。
秦西冷冷一笑。
“答不上来了吗?周小姐,你以为我见过多少人,你这等微末的驭人心术还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还真以为自己真是运筹帷幄,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收揽一个人为你卖命的人上人?周小姐,你还太嫩了点吧!”
秦西一语中的,周凤鸣脸上发白。
周凤鸣好歹出身于官宦世家,从小看着爷爷与各路官员打交道,她自然学会了一些驭人心术。将这驭人术用在家中,家里的丫鬟仆人个个都打心眼里佩服自家小姐的深不可测。
秦西一眼就分辨出昨晚摸入芸潇房间与她说白鹿州局势的一定是周凤鸣,而不是身后的老知府了。
老知府毕竟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再加上身患痨病命不久矣。如今的老知府心里所想,不过就是为了还白鹿州的百姓一个干净的府衙。
所以昨天晚上老知府也是与秦西坦诚相待,将秦西若要进局的风险说了个清清楚楚,并没有对秦西隐瞒半分。他真正束缚秦西进局的法子并不是什么利益,而是人情二字。
周凤鸣看不懂这一点,还自以为那等浅薄的攻心驭下术会对秦西有些效果。何曾想,居然连芸潇都没有被打动。她这等人驭人心术想要蛊惑秦西驱使他卖命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秦西是何人?
秦西乃真正布局之人。
布局便是要将局内一切观察细致入微,方才能真正步好一个局。秦西于天台县一役算无遗策,便是将一切的人事物计算得分毫不差。如周凤鸣这等小心思,如何不被秦西一眼识破?
秦西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周凤鸣。
“周小姐,今天教你一课。所谓驭下之术,无外乎恩威并施两个法子。可你周小姐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条件都开不出来,只会用空洞洞的大义二字拿来搪塞于我。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吗?
大义二字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实际做出来的。我老爹在临江县为百姓献身,可称大义二字。可你周小姐只将大义挂在嘴边,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准备坐享其成的人,说出这两个字只会让人徒增厌恶。
周小姐,记住我的话。世间之人何其繁多,但世上其实少有真正的聪明人,更少有真正愚笨的人。最多的,不过就是一些自作聪明的货色!”
周凤鸣被秦西的一番话打击得无地自容,
她立刻背过身去,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眼见于此,秦西也没有继续为难这位老知府的孙女。
“周小姐,我敬佩老知府的为人处世。我如今之所以还愿意留在白鹿州没有离去,也是因为我父亲和老知府的一份交情还在。但你要记住一点,我不可能是你所能掌控的。
芸潇昨天的事情下不为例,若是你还想要用这些小心思来对付我,那这等烂摊子便由你自己来处理吧。周小姐,你可明白了?”
周凤鸣哪里还敢说话,唯有委屈地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她只觉这永嘉江吹来的江风比刚刚更冷了几分。
“秦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外面不冷吗?”
芸潇从船屋内走了出来,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
秦西刚刚还乌云密布的脸庞,见到芸潇后顷刻间犹如万里晴天。
“冷,冷死了。咱们快进船去。”
秦西看向周凤鸣摊开右手,脸上和煦一笑。
“周小姐,我们进船吧。”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秦西和善的笑容,周凤鸣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竟痴痴地伸出纤细的右手放在秦西的手心里。
入手一阵温暖。
秦西带着两位可人儿躲进船屋内。
时间接近午时,船家为秦西三人准备了一桌的火锅。
船外江风冰冷,船内火锅沸腾。
秦西的面前还热着一个小火炉,里面是烧得旺盛的新酒,时不时地冒出些烟火气。
他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为自己倒了满杯,口中还轻轻吟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