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这洛晨昏厥之后被寂真人救下,三天之后才悠悠醒转,只觉心神爽快,身体无恙,还被寂真人收为弟子,赐予无根水仙,直把他喜得无可不可。一日光阴倏忽而过,第二天清早,寂真人将洛晨唤醒,先命他去村口水井之中打水浇灌葡萄藤,这才带他来到寂寥界中。
“师父,我昨天今天一共打了二十桶水浇灌葡萄藤,只觉得村口井中的水分量极轻,对于强身健体似乎没什么助益吧……”洛晨跟在寂真人身后,一边看着脚下的石路一边说道。
寂真人没有丝毫停顿,淡然说道:“从今以后,每早晚各提十桶水浇灌葡萄藤,不能多也不能少,外加给葡萄藤松土,每日不许懈怠。”
洛晨哦了一声,反正那水轻得很,满满一桶才抵得上大概半桶的重量,也就是松土费力些,但终归也累不到哪去。不过这寂真人只说让洛晨去做什么,也不说若是做不好有什么惩罚,似乎完全不担心洛晨偷懒耍滑一般,当真是剑走偏锋。
半晌,师徒二人已来到中央石台,洛晨见石台上寂真人的案几已然向西面移了五丈有余,而东侧则多了一张案几,两张案几分列于流云屏两侧,遥遥相对。洛晨心下明白,当即躬身说道:“谢师父!”
寂真人微微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坐在西面案几之后,洛晨不用吩咐,自己颠颠地跑到东面案几后坐下。
“洛晨,你可知何为道?”不等洛晨坐稳,寂真人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老生常谈,但洛晨又不能真说出这么句话来,思虑片刻,方才回道:“师父,弟子以为道往大了说便是四时轮转,昼夜交替,天上星辰去而复还,朝代兴衰更替,若是往小了说……”
寂真人抬手轻轻拂过琴弦,一阵琴音如清水起波澜,空无澄澈,随后才问道:“往小了说,又如何?”
洛晨心中对此早有自己的想法,没怎么犹豫便说道:“若是往小了说,那便是人醒而复眠,眠而复醒,饱而转饥,饥而转饱,以至于喜怒,离合,善恶,美丑,如此种种皆可为道。”
一个从未接触过道门至理的少年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已是颇为不易,但寂真人似乎并未打算放过洛晨,而是追问道:“为何?”
洛晨闻言,垂首沉思片刻,这才说道:“盖因方才所说种种,皆是相生相克,虽彼此对立,但又缺一不可,我想着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合方才成道,所以这世间万物,大抵逃不过这一个道字。”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谁知寂真人却只是淡淡回道:“大话说的不错,然而却只得其表,未窥本源,罢了,现下与你说得多了,反倒不好。洛晨,我且告诉你,道法施展之时虽能移山填海,但修炼过程却也是坎坷无比,如今你既是我的徒弟,我必要严加管教,若你有一日怕难后悔了……”
洛晨见状,刚要表决心,只听寂真人漠然接道:“师徒之礼已成,你若是敢自行离去,那便是叛出师门,我自当清理门户。”
洛晨本也没想走,如今听寂真人如此说,那是更不敢走了,仓促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只得急忙说道:“弟子不敢!”
寂真人神色如常,并未理会洛晨,自顾自说道:“你虽有仙根,可眼下已然成年,先天之气散在周身,加上你不懂调息之法,乱用你那观星引灵之术,以至于体内先天之气混乱,几乎坏了你的道基……好在这观星引灵用得并不算太多,此时倒是尚有挽回之法。”
洛晨听了寂真人前半句,只当知己修不了道,吓得浑身冷汗,待听了后半句,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抱怨师父说话大喘气,嘴上却恭敬说道:“请师父指点。”
谁知这句话说完,洛晨等了半日也不见师父答话,抬头一瞧,只见寂真人面色平静,眼神淡漠,正看着自己,洛晨心下没来由地一突,嘴巴一张刚要说些什么,师父却正赶在此刻开口说道:“道门静功,分内外两层,先修外功,再修内功,一年之内日日修习,或可将你被损的道基缓缓修补回来。”
“咳咳咳咳……”
寂真人这句话刚好卡在洛晨要说话的点上,洛晨一句话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直被口水呛进了嗓子眼里,喉头一阵发痒,不由得连声咳嗽,一张脸咳得通红。
“咳咳咳……那个……咳咳……谢师父……咳咳咳……”洛晨一面咳一面说话,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囫囵了。只是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却发现对面案几后空无一人,洛晨心下一惊,只觉得一股力道牵住了自己的后颈,随后自己便如同木偶一般被拎了起来,原来寂真人须臾之间已然闪到了洛晨身后。
随后把洛晨放下,寂真人周身气场微微一变,淡然说道:“静功于外,或走,或坐,或卧,俱要头脊正直,双目垂帘,舌顶上腭,鼻息悠长,双目垂帘者,是为摒除杂念又不至昏沉,舌顶上腭者,是为封闭天池,养精存神,鼻息悠长者,是为深入浅出,调和五脏……”
寂真人所说,洛晨皆听在耳中,身随意动,双目三分睁七分闭,舌尖回卷,自然而然顶住上腭天池穴,鼻息一缓,固然不能像大成者一般深,长,匀,细,微,但也有模有样。
寂真人见洛晨片刻便掌握了这静功要领,心下也是颇为满意,口中说道:“静功乃是道门根基,虽然粗浅易学,但胜在无论何时皆可修行,只可惜坚持不懈者寥寥无几,即使在三宗之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