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唱佳听完之后,缓缓在小院子走了一阵儿,才回到自己的东偏殿坐下,沉静地道:“不管怎么说,那人交待的,应该是对六妹妹有益、若是不管或许还会给她带来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不能怕冒险。”
“彩画,你留意着些。”林唱佳吩咐道。
小佛堂中,赵安悯目送了林唱佳主仆二人走远了之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瞧着李月盈,问道:“咦?你为何不走?我一个废了的公主,可不能给你什么呢。”
李月盈一时没有说话。
赵安悯自顾自地说道:“恩,看你被关在这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吧?唔,或许你知道你那哥哥因得罪了思月那丫头而被革职罢用的消息了?倒是可惜你哥哥他受了那么多苦才拼出来的军功……呵呵。”
“他色胆大,却没有胆大到敢于调、戏皇室公主的地步呢。但凡有点脑子计较起来,都知道是遭人报复算计吧?”赵安悯像是要说给李月盈听,又像是只为自己说的高兴,道:“想知道为什么吗?唉,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让我想一想怎么说才好……”
“……你哥哥听了自家将军的话,便对自己亲戚下手了呢。”赵安悯胡乱地说着林宜佳受惊的那一幕,嘲笑道:“所以也怪不得林家从那以后再不管你李家人是不是?唔,那杨广北那么疼爱你那林家表妹,查出了究竟之后。怎么能放过害了林宜佳的人呢?更何况,你哥哥他差点儿就能要了林宜佳的清白,将她娶到手了呢。夺妻之恨,他怎么能忍的住?”
赵安悯又说到自己,自嘲地笑道:“就像我,还是皇室公主呢……虽然冲动了点儿,但那林宜佳此时连同她的肚子都健健康康的呢,那杨广北硬是要将我打入泥沼,不肯放过我!”
“瞧!我都病的要死了活不了几日了。他居然还不肯放过,将我弄到了这里来!”赵安悯面上涌现阵阵潮红,笑容平静,却暗含着说不出来的疯狂之意,看着让人渗的慌。
李月盈听到这里,并不告诉赵安悯是魏薇将她弄到这里来的。而是紧紧抓了手心里的帕子,轻声问道:“不都说武兴候小侯爷平庸无能,他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我不信。”
“他当然有!”赵安悯闻言眼中现出一片红血丝,状若疯狂地喊道:“他怎么会没有!他手里掌握着传自开国元帝的一支暗卫!他连先帝都能算计了,怎么会报复不了我一个公主!你们都被他的伪装给骗了!给骗了!哈哈哈!”
赵安悯眼泪殷殷血红,仿佛刚刚一阵咆哮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萎顿在地,喃喃地道:“他若是平庸的。怎么会同夫君是好朋友?我夫君他是谁?他是文武双全的探花郎,并不是人人都够资格成为他朋友的……而杨广北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李月盈在一旁听了心中大骇,手指甲隔着手帕几乎将手心给掐出了血。也多亏这多年的深宫生活,尤其是在念福宫的打磨,她还是能强迫自己冷静的、一字一句的将赵安悯的话记在了心中。
她见赵安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不再开口,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轻声问道:“您是说。先帝的死,是杨广北动的手脚?你有什么证据!”
赵安悯面上的血色褪去。只余那两道血泪凝固在她灰白的面颊上,触目惊心。她喃喃地道:“总与他脱不了关系吧……当然秉承自元帝的暗卫,能有多大的力量,谁清楚呢?至于证据……”
她嘲讽地笑道:“当年让先帝担上‘荒淫无道’之名而遭天谴的丽华夫人,此时正一家人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地活着,这算不算证据?”
“丽华夫人!”李月盈情不自禁地道:“她不是连同院子一起投火**,尸骨无存了吗?”
“所以说呢?尸骨无存呢,呵呵。”
赵安悯似乎说了这一番话后,很累很累了,艰难地撑着手,再次盯着上面南海观音像木然地瞧着。
李月盈捏着帕子又问她几句,赵安悯都不再有任何回应。
李月盈站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咬干裂的嘴唇,将手中帕子揣在腰间,轻手轻脚地拿起脚边一个蒲团用力高高举起。
赵安悯若有所觉,突然回头看她。
看到李月盈如此姿势,轻轻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放我清醒过来,多活几日的。”
李月盈被赵安悯的笑容骇了一下,面上神色扭来扭去,突然低声吼道:“那就请公主找他报仇去吧!”说罢,她将手中蒲团狠狠向赵安悯的后脑横扫了过去。
赵安悯应声栽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嘲讽地盯着李月盈看。
李月盈惊惧不已,又心头狠劲儿上来,当即半跪在地,将手中蒲团往赵安悯的头上脸上一放,用力压了上去。
赵安悯“呜呜”挣扎一番,没用多久,便终于停止了动静。李月盈力气一泄,松开手跌坐在地上。
那蒲团从赵安悯的脸上啪嗒一下翻落在地,惊的李月盈禁不住看了过去——赵安悯双目圆睁,面色青紫、冰冷冷毫无气息地瞧着她,让李月盈的身体忍不住颤了颤。
她愣了一下回神,随即爬起来,半跪在赵安悯的头边,用手轻轻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而后双手扶着赵安悯的脖子,将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向一边歪了歪,对准了堂上那高高在上的南海观音像。
做完这些之后,李月盈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像是并未发现什么之后,后退一步,突然大声尖叫一声,疯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