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家吗?”
东方芜正在屋里给萧铭喂粥,院外突然传来声音。
“我去看看,你自己来!”东方芜将粥碗塞到萧铭另一只手中。
打开屋门,一股寒风便侵袭而入,东方芜经不住打了个哆嗦,走出门去,将门掩上。
只见院外站着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长相普通,却面色温和,头上一条旧蓝布裹着着盘成髻的发,穿一身灰色布衣,下身罩着一条暗红色裙子,虽有些旧,却也规整,没有补丁。
东方芜细细打量了她,却觉得这妇人并不面熟,想来不是土村人。
她便问道:“大姐,问路?”
那妇人见她出来,喜道:“姑娘,我是容家厨娘,在你这里买过菜的!”
东方芜冷的直哆嗦,却不知这妇人大雪天的,从城里到她这茅屋来作甚,带着些疑惑的看着她。
那妇人见她穿的单薄,身形有些微微颤抖,眼中有疑,却没有请她进门,便直言道:“姑娘,是这样的,我们家公子姓容,特别喜欢吃你种的菜,可这冬日街上又无什新鲜菜,所以我便一路问了来,想买点你种的菜!”
呵!原来是这样,富家公子的日子过得真好,想吃新鲜菜都有人老远去买,东方芜羡慕不已??????
“额,原来是这样,大姐,你要什么菜自己进来挖吧,你走了一路过来,我给你算便宜些!”东方芜打开了院门,将妇人请了进来。
“嗯,好嘞,那就谢谢姑娘啦,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妇人欢喜着应声,言词之间都是客气感谢。
妇人将篮子中一个布包拿出来,递到东方芜面前,道:“姑娘,上次我便注意到你衣衫单薄,回去便一直记挂着这事儿,这包袱中是我穿过的旧衣,若你不嫌弃,便送给你御寒。”
东方芜接过包袱,掀开一角看了看,灰色的包袱中是一件旧棉衣,冬日严寒,她不可否认,她很需要这个,想来,这是给她雪中送衣来了。
也不扭捏,当下便道:“如此,多谢大姐了,你便自请进院摘菜吧,今日的菜钱我就不收了!”
“好,那就多谢姑娘了!”那妇人眼角带笑,在这呼啸的刺骨风雪中显得异常温暖。
那妇人进了东方芜的菜园子,很快便拔了几根萝卜,又摘了一颗大白菜,一捆菠菜,出来,便向东方芜告辞。
东方芜也不留她,送了她出院子,那妇人走了两步忽又停下,转回身来,看着她红的有些反常的脸色,道:“姑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东方芜淡然一笑,清浅道:“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无碍的!”
“额,那姑娘好生保重,若有需要我下次再来”妇人道了一声,便不再多言,踩着雪步步远去。
一路出了村子,上了官道,一辆马车候在那里,妇人快速上前,道:“公子,姑娘好像染了风寒!”
“嗯?明日你再跑一趟!”马车上传出低沉磁性的男声。
只听那妇人恭敬道一声:“是”便坐上车架,车夫打马离开,铜铃声清脆悦耳,响彻一路寒风。
东方芜回到屋内的时候,发丝上落了许多雪,布衣也湿了一片,萧铭已经吃完了粥,他静静的坐在竹床上,见她浑身冻僵,他面色阴沉下来。
“过来烤烤火”萧铭有些不悦道。
“嗯”东方芜应一声。
缓缓走过来,毫无顾忌的就脱掉了短袄,僵着腿走近木炭盆,将衣服顺手搭在了矮桌上,又将矮桌拉近炭盆,张开一双冻得苍白发青的手,伸在火盆上方贪婪地吸取着炭火的温度。
萧铭似乎习惯了她这不懂避讳的习惯,伸着还不灵活的手将自己的布衣解下来披在了她肩头。
待暖和了些,东方芜收拾了碗筷,自己烤了根红薯简单的吃了,扶着萧铭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也晕乎乎的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萧铭几乎彻夜没睡,东方芜一会儿热一会儿冷,浑身冷汗直冒,口中还喃喃的喊着:“爸爸,爸爸,神恩,不??????爸爸别松手,神恩,神恩,神恩??????”
“神恩??????爸爸,冷??????”
“你们??????不要??????不要走??????”
“带我一起走,这里好冷??????好冷??????”
萧铭摸索着,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汗,东方芜陷入梦魇中,他怎么叫她,她也不转醒,他摸到她的脸,她的脖子,皮肤丝滑无比,却俱是冰冷,艰难的扭动身子靠近了她,将她揽在怀中,将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给她。
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心心念念的灵儿,只有这个在她身溿的女子。
直到天明时分,东方芜才停止呢喃,沉沉睡去,一夜未睡的萧铭却睡不着,兀自揽紧了怀中的躯体,他不知道她在叫谁,与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已有三个月,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很少有人来与她说话,她亦很少与村里人交往,只会对那个时不时来给她塞点吃食的周大明多说几句。
她明显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那她是谁,从哪儿来?她这般清丽出尘,莫不是那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子?是了,她会奇异的医术,会那般玄妙的拳法,她毫不在意,毫不拘泥世人的礼数,却又清正端直,她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世人的认知。
听着她一声声悲怆的喊着爸爸和神恩,他想,那或许是她真正的亲人,那般陌生的称谓,就是东南西北四国中,他此前也从未听过这样的称谓。是了,他闻所未闻,那么,是他们将她丢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