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楼下有人找你。”晚饭时间,陈晓东刚出去,又回来对木沙说道。
传递口信的几乎都是他。
木沙犹疑着站起来。这时候会是谁来找她呢?家里人不会,她熟悉的可能找她的人不在四班就在三班,犯不着叫人传口信。
木沙来到楼下。
“木沙,我在这里。”
木沙转过头,顺着声音走近了些。
什么时候,自己认识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青春蓬勃,一脸灿然。萧萧虽然在心里占了第一,却不忍心将她排在第二。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陈露啊,陈明的妹妹。你跟我哥是小学同学来着。”
是的,想起来了。
虽然平时几乎不见,木沙至少记得,自己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这个女孩还帮着找过自己。可那时她多大,总觉得她还是个幼儿园的小孩子。木沙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同一个学校出现。
现在,竟然是这样一个亮眼的大姑娘了。
时光真偏心,但有时也偏得叫人动心。
“真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时间过得好快哟。我去年考上的这所学校。不好意思啊,一直没来找你玩。”
“没有,没有。”站在这样的女孩子面前,自己还能有玩兴?变化太大了,叫人害怕。就像那次见到赵盼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今天刚从家里来。你哥知道我要来,叫我给你捎点桃子。喏,给你。”
陈露举起手里的塑料袋。绿衣白臂,让木沙十分羞怯。
木沙接过来,说声谢谢。
“那我先走啦。我在高一六班,宿舍就在那边,203室,你问问就知道了。有机会来找我玩啊。唉,不过,我想,你可能也没时间了。马上要高考了,祝你考得好成绩啊。”
“谢谢。”
“行,那我走啦。我朋友还在那边等着我呢。”陈露说着朝木沙摆摆手,朝银杏树下的一个女生跑去。
之后,木沙去食堂时,又见了她一次。她和朋友迎面走来,木沙没注意到她。听到声音,扭头看时,她笑着招招手,跟女伴挽着胳膊走了。
她旁边的女孩子也很好看。所谓人以群分,木沙十分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和萧萧成为朋友的。
正愣神间,两个男生嘻皮笑脸地走来,一个好像说了一句“好大”,另一个捶了他一拳,“你的口味儿这么重的呀!”两个人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地从木沙一边走过去。
木沙似有所想,但很快掐断这种想法,快步向食堂走去。
他们又经历了一次搬家。从小学搬到西门的一栋楼里。
现在纷纷扬扬闹得最凶的不是考前紧张和临阵复习,而是考场踩点,以及高考当天如何到达考场。
人缘在这时候再次表现出来。有走读生主动向周玉梅提供自行车。平时虽见赵春花身边无人,问她,也有同她一个考场的同学答应当天骑车载她一起去。
木沙有些为难。没有人主动向她提供,而唯一能开口的人恐怕只有刘静。她却不想开口。
她的考场分在实验中学高中部。
那地方,我就是走也能走过去。难道高中三年,还能因为到不了考场错过高考不成?
话是这么说,隐隐地,她还是觉出落寞来了。
然而一切即将结束。
学习也成了纯粹打发时间的消遣。虽然有晚自习,人却不似先前那样齐整了。
“木沙,你也是在实验高中考试吧?”
“是啊。”是那个指出她灰指甲的女生,韩芳。
“那你决定怎么去考场了吗?”
木沙一听,高中时代最后的救世主难道会是她?
“还没呢。”
“正好。我哥给我包了一辆面包车,还有空位。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就跟我一起坐车去好了。”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木沙确实有些不识好歹。虽然对眼前的女孩子谈不上好感,但人家确实也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而且现在,竟然主动来帮她了。
“好啊。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嘛。那我明天八点在这里等你。”
还能说什么呢?谢谢呗。走路,心急火燎,气喘吁吁,想想也不十分妥当。
第二天,韩芳果然来找她,几人平平顺顺地到了考场。
昨夜下了大雨,虽然路面已干,学校的洼处却积了好大一片。同学们贴着墙根、寻着高处,连蹦带跳地翻过去。
在走廊上等待入场的时间,木沙见着一个z县的初中同学,见着一个镇上的初中同学。
大家相见,都很兴奋,也都很短暂,像一段记忆的回光返照一般。
第一场是语文。
别的还好,诗词鉴赏、短文阅读和作文一向都像盲人摸象。可悲的是,即使揭开视力的黑幕,大象上仍旧蒙着一层白纱,叫人看不分明,想不透彻。
只是现在,没有参考答案供人懒惰,也没有勇气叫人信口雌黄,还是得老老实实顺着理解,填充完属于自己的别样大象。
作文照旧编出了框框,看看手表,在最后的空白处留出五个汉字的空档,便结束了一切可以做的努力。感觉不好不坏,纯属平常。
木沙走出考场来,木扁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高考了吗?怎么不得带你吃顿好的?走吧,饭菜都摆好了。就等你们这些主角了?”
饭菜都摆好了?你们这些主角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