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傍晚,总不能露宿街头,也不能再次将错就错地撞进别人的命运里,木沙出发去找房子了。
生活中要做许多选择题,用的最多的方法估计就是排除法了吧。装修好看的,不进,名字高雅的,免看。
见着那装修和自家房子不相上下,名字没啥新意的,就走过去问问。一天三十五十不等,一听报价,由不得不打退堂鼓。
现在,木沙在一栋小楼外站了一会儿。看样子,这家或许要便宜一些。出租的房子得从路边的楼梯下去,像地下室似的。
有个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圆脸和善,穿着朴素。
木沙上前,问道:“阿姨,请问您这里还有房子出租吗?”
“有啊。”
“多少钱一天?”
“有五十的,有三十的,也有二十块钱一天的。”她指指楼上,“楼上装修好的,又带卫生间的五十,没有卫生间的三十。”又指指向下的楼梯:“这下面的都是二十。”
已经很便宜了。木沙想,可还是贵,一天二十,八天一百六十,就是不吃不喝,还差着19块。八天,不吃不喝,那是住房子呢,还是给自个儿找坟墓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木沙只得再次走开。
她走得很慢,前面还有走的必要吗?还能存别的希望吗?
就是这家了。可以想象最坏的可能,然而,不到最后,还是不愿接受。
返回时,女人端着一个大碗,坐在屋里旧沙发上边吃晚饭,边看电视。
木沙闪开,想等她吃完饭再说。女人却已看见她,端着饭碗走出来。
“小妹儿,你是外地人吧?”
“是的。”
“哪儿的呀?”
“河北。”
“那挺远的。你一个人来这儿干什么呀?”
“上学。来得早了,学校没开学,只能在外面找地方住。”
“上学?哪个学校?”
“xx大学。”
“那不就在前面吗?我一个侄女前两年刚从那里毕业。”
见女人如此热情,木沙顿了顿,试探道:“阿姨,能不能把房租给我算便宜点啊?我不止住一天,差不多要住八天。二十块的房子能不能给我算十五啊?”
女人有些为难,但似乎又立马算过账来,笑道:“这我可做不了主。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帮人看着。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老板吧。”
女人说着,麻利地走回屋里,把碗筷往一边一放,拨通了电话。
“老板啊,我这里有个学生要住宿,没那么多钱。她问能不能把房租算便宜点,就二十块那房子,能不能算十五块一天,她说得住八天。”
“啊,xx大学的……嗯,好的。”
女人挂了电话,冲木沙喊道:“我们老板同意了。”
随即拿了钥匙,要带木沙去看房子。
“阿姨,不急,你先把饭吃完吧。”
“没事,放着又不会冷。”
女人带着她走下楼梯,在拐角处指道:“这是卫生间,洗澡洗衣服都行。你看,还有洗衣机、洗衣粉,都可以用的。”
过道里有点黑,女人习惯了,准确地数出钥匙插进锁眼里。打开门,开了灯,女人指着房间说:“小是小点,也还可以。电视风扇都有。床头还有小柜子,可以放东西。”
木沙也觉得十分不错了,取出钱来,交给她一百二十。
“阿姨,这是房租,您收着。谢谢了。”
“哎呀,你这就全给啦。好好,那你早点歇着,我去吃饭了。”女人收了钱,装进口袋里,临走还跟木沙说:“那你有什么需要找我啊。我差不多都在屋里。”
人走关门,木沙坐回床上,看着手里的二十一块钱,住的问题解决了,然后是吃的问题,最后是学费的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到时候出去打工。外面又不是没有招工启事。
第二天木沙买了一包方便面吃了。回来看电视,发现有条江河就在附近。她便锁了门,兴致勃勃地一路打听着来到江边。
许是时间地点切入的不对,眼前的景色谈不上美丽,水位也很低,露出一阶阶灰白的水泥板来。
不似记忆里小河无人打理的浑然天成,也不像过往可洗可戏的自然亲近。然而水光潋滟,流淌有声,木沙还是在江边坐了好一会儿。
似乎心上的躁抑被流水涤荡开去,明朗了一些。木沙离了江边,向旅社走去。又是干方便面,又是走路、太阳底下久坐。木沙有些口渴。便花一块钱买了一瓶水。
再看手里的钱,还剩十八块五。十八块五,还有整整七天,一天只能花两块钱了。
晚上回来,碰到房东阿姨,对她说:“这里有热水,你要喝的话自己来接好了。喏,杯子也有的。”
“好的,谢谢。”木沙看着眼前的实惠,迅速拟好了菜谱。
8月30号,她在旅馆住宿的第2天,她花三块五买了一个桶装面,去饮水机前接了热水,回房间吃了。把汤喝尽,把面盒留在了床头。这一天,她还有力气又往江边走了一趟。
8月31号,她花一块五买了一包袋装面,放在面盒里,瞄着阿姨不在屋里的时间,接了水泡好,回屋吃了。还是有些饿,又跑回去,接了一杯水回屋来。这一天,她没出去,窝在旅社睡觉、看电视。
9月1号,又是一袋方便面,2号,木沙出去买方便面时,脚步已有些虚浮。这种打漂的感觉很熟悉,跟中煤气差不多。这次,木沙一次性买了三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