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蔓母女回到侯府,被告知大奶奶在阙梅苑等候已久。
顾绮年微愕,从她自毁了在大伯母心中的乖巧形象后,长房的人与自家已渐渐少了往来。
便是在她养病的那阵子,连素来待她友善的六小姐都没有登门探望。
很明显,大伯母交代了话。
而大奶奶待自己虽依旧亲近,但到底不比先前,顾绮年总能察觉到她热情面孔之下的几分迟缓及犹豫。
于她来说,这是个好现象。
不用得大伯母太高看,也不指望府里能有什么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此时听到传话,顾绮年先是望了眼母亲,言道:“奇怪,大嫂今天和六姐都随大伯母去了元平公主府,这刚回府就来找我们,能有什么事?”
“怕是没好事。”
何青蔓口吻极淡,命人将从街上买来的小玩意收起,而后才带女儿往厅堂去。
“四婶、九妹妹。”
听到脚步声,大奶奶就从内迎了出来,关切道:“你们这是去哪了?”
“回京这么久,有些挂念你四叔,就去庙里祈个福。”
何青蔓望了眼对方,径自在主位上落座。
顾绮年侧身福了福,唤道:“大嫂。”
大奶奶又抓起她的双手,满脸堆上笑容,格外的热情,“今儿去公主府,原先是想邀婶婶和妹妹同去的。只是联想到你们刚回京不久,难免身子疲惫,就怕给累着。”
她拽着顾绮年的手,走到何青蔓身边,亲切道:“如若早知婶婶您会带妹妹出府,就索性同去公主府凑分热闹了。”
“你这话客气,公主府可不比市集。哪里是说去就去的?”
何青蔓有些匪夷起对方这种转变。
元平公主府没有特别下帖,世子夫人要带上府里姑娘同行倒说得过去,自己则定然是不合适的。
很显然,大奶奶这话,是为了绮姐儿说的。
顾绮年也觉得大嫂这话虚假了些,公主府的请帖是好多天前就送来的。
她们若是真有这份意思,早就开口提及了,偏生等到事后才跑来扮热情,还口口声声的说怕自己和娘亲累着。
“都是自家人,同个府里的。公主与母亲交情又好,哪里会忌讳?”
大奶奶笑着又道了几句,突然问起顾南华。“对了,久未见五弟进内院,可是外头有事?”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南儿平日可都和承哥儿在一起的。”
何青蔓用怪异的眼神看过去。
闻者即略显尴尬,解释道:“相公平时的行程,我当内人的总不能时刻派人盯着。否则没得就让那些多嘴的奴才闲话了去。
婶婶这样说,想是真误会。不说以往,就是此刻,侄媳都不知相公在哪呢。”
“你倒是个好性子。”
何青蔓语气含糊,眸底似有探究。
停顿了片刻,坦白道:“我回府前倒是遇着了他。和我家南哥儿一起,在香满楼里。”
“哦?”
大奶奶好似真不知情,惊奇道:“原是和南兄弟一起。我这倒也放心了。”
她改望向顾绮年,伸手捋了捋对方身前的细辫,两眼放光道:“九妹妹真是越发标志,嫂嫂瞧着就喜欢。将来啊,也不知是谁家的儿郎有福气。能娶到你做妻子。”
顾绮年双颊浮绯,扭过脑袋害羞的嗔道:“大嫂总是爱拿我取笑。”
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大嫂她。这是还有替自己置亲事的那份心思?
大伯母不该没告诉她的呀。
何青蔓见其总盯着自家闺女瞧,又是初回明言了绮年的终身事,觉得这次与以往那种浅探不同,就打发了女儿先回去。
果然,顾绮年刚走,大奶奶就放开了神色,直白的问道:“婶婶,您别怪侄媳多事。我就想打听下,九妹她在太原时可说过亲?”
“倒是没有。怎么,你有好人家介绍?”何青蔓好整以暇,反问起对方。
大奶奶就再问:“听说和南兄弟交好的那位沈大人,以往曾在婶婶府上小住过些时日?”
“怎么问起这个?”
何青蔓肃声追问:“难不成,是府上有什么安排,要用着我家绮姐儿的?”
“四婶,您这话可就欠妥当了。”
听对方语气,说的是“用”,大奶奶面色一紧,连忙好语:“我当绮姐儿是亲妹妹般,哪里是有坏念想的?
侄媳知道,冒然问这事是有些唐突,不过我闲暇时听相公曾说,沈大人与南兄弟感情极深,就想着他必然得您和四叔欣赏的。四婶身下就九妹妹一个闺女,就想当然的以为……”
脸上挂了丝讨好,又有几分小心翼翼,很认真的注意着对方表情。
“原来是打听事,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人选,想介绍给我家绮姐儿呢。”
何青蔓脸上的严肃之色褪去,换上了轻松语调,“你九妹年纪还小,我跟她爹都想多留几年,还没起过说亲的心思呢。”
“倒是婶婶苦心。”
大奶奶不敢再打听关于顾绮年亲事的内容,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
不回凝青苑,亦没去荣华堂,而是往永清堂走。
见着顾老夫人,她先是将四婶的话重复了遍,而后疑惑道:“祖母,您瞧,九妹妹和那位沈侍卫之间,当真是没什么吗?”
见对方沉思,大奶奶复语:“今日公主府里那么多位姑娘,她却突然问起咱们府上的其他几位小姐,道怎的没带过去。
元平公主虽然说得随意,但我跟母亲却觉得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