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年没有想到,母亲还真对那个轮椅少年上了心。
他的身份?
因不知其意,她疑惑的望着对方。何青蔓即含笑反问:“绮年,你可还记得娘以前说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故事?有些事兴许就是白往黑归,太容易让人看清的事实,其实并非真相。”
顾绮年微滞,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诧道:“娘的意思是,女儿一叶障目了?现在好似谁都觉得两府在商议我和沈侍卫的事,但其实这只是用来迷惑旁人的表象?”
“还是我闺女机灵。”
虽说何青蔓目前还不能确定背后之人是谁、目的为何,但并不介意同闺女挑明,直白的认可道:“这事情原委最清楚的非元平公主莫属,连你大伯母都不可能得知,但公主那等人物,咱们接触不到。故而,若想寻些蛛丝马迹,就只能从高轩那孩子身上下手。”
她之前没觉得沈高轩有什么问题,还真认为是少男少女间的情愫,想着不必太刻意约束堤防。
但在刚刚,听说他今儿亦去了马场之后,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认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刻意想掩去某种痕迹。
京都的贵勋世家,都各有各的消息渠道,尤其在这朝堂风云骤变的时期,那些头顶光耀的贵人举动,还能不被众人注意的?
何况,元平公主又素是冷清的性子,身后还有宸王。她久留款待谁家亲眷,或是对谁另眼相待,都容易引人推敲多想。
何青蔓换位思考,想象自己是那个另有居心的人,面对眼下情况,与其被人猜忌揣摩。倒不如给个明朗解释以堵大家之口。
这是聪明人的作法。
延庆侯府与公主府走动,过去是有长房六小姐待选宸王妃之事的缘故;目前,摆在明面上的,则是公主外甥高轩和顾家小姐的好事。
高轩虽是少年才俊,但如果接近自己儿女皆是另有目的,哪怕他是故人之子,何青蔓都不会原谅。
意识到这其中不知的利害,还真不能当做无所谓。
拉过女儿的手,她突然感叹:“你我母女只在内院,不了解外面。这时候若你爹在身边就好了。”
饶是心里再透彻,但受这该死的古代礼规束缚,而这侯府当家作主的又是旁人。完全处在被动,何青蔓不免念想远在外地的丈夫。
人生并非是无他不行,但就想要依赖,对自己男人的这种依赖,亦不是那等完全的托付。而是信任。
她也是个舍不得吃苦劳累的女人。
丈夫如果在,很多事自然可以轻松很多,不会像她这么无从下手。
见母亲皱眉,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思念,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散漫逍遥,顾绮年觉得是自己的催促给母亲造成了困恼和压力。心生愧疚,连忙劝道:“娘,是女儿多虑。许是没那般严重,您别烦心。”
后者却满脸正色,握着她的手强调:“绮年,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这确实奇了怪了,不过就是个侯府庶房。又非什么达官显贵,何青蔓连自家能被旁人利用的价值所在都尚未发现。自更摸不透对方是什么打算,意欲何为。
这种认知,相当的不好,于她们极为不利。
越想就越是焦急,喊来花容,让她去外院找少爷,称请其过来用晚膳。
花容应声退出。
须臾,东萍在外面唤了声“夫人”,随后挑帘进屋,禀道:“絮柳姑娘来了。”
因对方服侍过四老爷,虽无名分,但怎么都不能当普通婢子直接唤名,东萍于人前就客气了称呼。
何青蔓皱眉,想也不想就回绝道:“让她回去,我这不用服侍。”
闻者“哎”了声就转身出去,声音欢快,至门口时脸上显而易见是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絮柳等在廊阶下,见对方这般神色,心中了然,转身就要回自己屋子。
东萍却连笑出声,扭着身子赶过去,拦住对方去路,故做伏低的言道:“絮柳姑娘,夫人有我们几个服侍,还真劳烦不上您。您呢,还是回屋去,等何时四老爷回了京,自有您的用处。”
说着不顾絮柳铁青的面色,又似慌张着后仰身子,“瞧我说的这话,倒是失言惹您不高兴了。四老爷离京都快九年了,还不知在外得任职到何年何月,你这些年独守空闺,在老夫人院里也尴尬得很吧?
啧,怪不得现在总往夫人这边跑,是担心以后在府里混不下去,想她将来把你带在身边吗?
对了,听说那日你还巴巴的去外院套五少爷旧情,难道就因为你过去在四老爷书房照看过五少爷一阵子,他就会替你在夫人老爷跟前说话?”
一番话夹棍带棒,说得絮柳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胸腔处涨满了怒火。
东萍是特地踩了她的痛处,絮柳早些年服侍过四老爷,自然不可能当做普通婢女婚配,就只能守着侯府里静等四老爷归来。也怪她命不好,谁能料到四老爷的地方官一任就是这么多年?
顾家四房的亲信都离了京,她这些年在府里立场则越发尴尬。
若非两年前,四老爷在地方升了官,政绩突出引得侯爷被圣上夸赞,老夫人也不可能想起府中有这么个人,还将她调回永清堂,名义上称絮柳算是替四老爷尽孝。
但不管是姨娘通房,自得服侍在正室夫人跟前。
可自四夫人从何家回来后的这些时日,就是不要絮柳近身,这天天都跑来,却依旧进不了那正屋。
东萍在冷嘲暗讽,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