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薏径自品着香茗,直到那氤氲的热气散没了,才抬眼看了不停抹泪的沈傲珊一下。将杯子转给黄泽拿着后,沈从薏才懒洋洋的开了口,声音拉的老长,“怎么,可是那人参云儿不满意,给你委屈受了?”
其实沈从薏是故意让沈傲珊去瞧景云瑶的,毕竟这些日子,沈傲珊不但没有任何行动,反而日日来她这里请安问好,和从前的景云瑶倒没了什么分别,俨然成了这紫竹苑的半个主子。沈从薏本来就对沈家的人没任何好感,这次肯收留沈傲珊,也是因为她尚有可用之处。若当真发现她再无利用价值,她才不会日日笑脸相迎。这不,算是连哄带骗的,总算让她去了念嫣苑一趟。沈从薏就是要沈傲珊看看,如今的情势如何,她再不做出进一步行动的话,那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处了。
“姑姑……”沈傲珊欲言又止,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啧啧,傲珊哪,我没有看错人吧。当初你的狠毒劲儿哪里去了,如今倒像个委屈的小媳妇儿回娘家似的,”沈从薏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笑之意,她可不愿给面前这女子太多好脸子,况且以前,她也实在是给够了,“图吉可是和云瑶又好上了,和前几天一样,瞧都不瞧你一眼?”
沈从薏这变化倒是在沈傲珊意料之内,毕竟从刚开始沈从薏对她好,她就知道是为什么。有章青云一日的喜爱,就有沈从薏一日的欢心;若章青云从此与她划清界限,那她便是重新被打回地狱了。一念及此,沈傲珊更加心急,赶紧抹了眼泪,对沈从薏道,“姑姑……傲珊想着。定是云瑶姐姐使了什么招数,让青云哥哥对她回心转意了。不然,不然傲珊几乎与青云哥哥心中最爱的女子一模一样,他是定然不会置傲珊与无物的……”
“我不想听过程或理由,只是傲珊,你是个聪明的,你能够得到今日这所有的一切……”沈从薏的眼神意味深长,自然也省略了一部分可能会伤人的话,毕竟她得想着,万一沈傲珊日后想到了什么奇谋妙计。重新得到了章青云的喜欢,那她这时候就撕破脸皮,可是有些不值得了。“可是极不容易了。姑姑也不瞒你说,姑姑是私生女,从小就没真正踏入过沈府,你爹——也就是我的哥哥,还时常来别苑取笑我、肆意辱骂我与我娘。自然了,这都是前话,”沈从薏故意这样说,就是给沈傲珊一个下马威,果不其然,沈傲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来这些话对她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毕竟咱们亲戚一场,前事我不会计较。只是傲珊啊。眼下该怎么做,你心里可是有了谱儿?”
“傲珊……傲珊自会尽心竭力的想办法,”其实沈傲珊这次来,是想着能让沈从薏帮帮忙,不想沈从薏却摆出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模样。甚至将一切推回给了自己。看来她的确是把自己当成了棋子和玩意儿,若当真有一日。她完完全全的输给了景云瑶,那后果……沈傲珊不敢继续想下去,也不敢再在沈从薏面前多呆一刻钟,连忙起身,再度仓皇逃离。躺在厢房的床上,沈傲珊是真的流了眼泪。从前她还以为沈从薏会帮她一把,可经过此事后,沈从薏竟打算袖手旁观,让她孤军奋战。沈傲珊咬紧了牙,听着屋外刮过的一阵阵寒风,心寒尤胜天寒……
看似平静的几日过了去,便又迎来了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景云瑶本才刚刚睡着,却忽的听到床前一个刻意发出的轻微咳嗽声,这让她立即瞪大了眼睛,黑暗中,一个冰雕一般的人影定定立在床前。尽管靠着暖炉,可还是掩饰不住那一阵阵的寒意。景云瑶就是想都不用想,就猜到来者是谁了。这样没有礼貌又静悄悄的出现,还带着一身莫名的寒冷,除了章白玉,真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舍彦谷叔叔,这大晚上的,您不睡觉的么?”景云瑶真是无奈至极,不过转念又想了想,章白玉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又抓紧问了句,“可是有什么事?”
“哼,”章白玉的标准冷哼声过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景云瑶等的再度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章白玉又开口说道,“亏你还睡得着,你可知道,上一次的山贼事件,并非偶然?”
“舍彦谷叔叔的意思是……”景云瑶的心一紧,从前她虽也怀疑,但毕竟只是怀疑而已,况且她觉得没有人能使唤的动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况且后来官府审判那几个山贼的时候,他们也没说出有人指使,此事景云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可章白玉带给她的消息,却重新燃起了她心头的那股火,她定定的望着那黑影,开口问道,“他们撒了谎,其实他们是有人指使的?”
“景云瑶,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尽管看不到章白玉的脸,可景云瑶还是感觉到他白了她一眼,那感觉尤为强烈,“强盗不会被任何人指使,但是沈家附近是京师的贫民聚集地,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几个山贼会盯住了那没钱没女人的地方吗?”
章白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倒是极少的,景云要盯着黑影看了半天,才闷闷的摇摇头,道了声,“那还真是奇了。”
“据暗兵部队的打听是,紫竹苑的黄泽,日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并且银财外露的往沈府跑,可是招摇的很呢。”章白玉抱起膀子,本来知道这些的时候,他该是听听就过去的。可是一想到景云瑶在这样的“贼窝”里,他就惊得如何都睡不着,最后还是起身顶着风雪来了景府,给景云瑶提个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