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陷入了个螺旋的圈子里,祁北越是自责,越没有信心。
寻找主人的一路上,火爆的小碎嘴就没停下,时不时打断祁北的美梦,并没有让他更好受一些。
“云驹啊云驹,要我怎么说你呢?”
“你是不是真的傻?”
“救你情敌。救御官?真的不明白,你干嘛管他。”
“我手里就那么一颗解药,你脑子抽筋了吗,自己不吃?”
“给她就给她吧。你甘愿为她死,全天下人都看出来了。我拦不住你。”
“可是她呢?那个百灵是不是没心没肺啊?”小碎更加生气。
“她把你的解药给她丈夫了。”
“你还看不出来么,叶时禹的命比你重要得多。她想都不想直接给他!”
“她都不在乎你。”
“我真的替你感到不值。你是云驹,金乌神的唯一坐骑,你怎么就不能找个更漂亮更温柔,关键是心里还有你的,不好吗?”
“瞧瞧你把自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小碎心疼,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还带了点儿哭腔。
“没见过你这么追人的。自己命不要了,救她还连着救她丈夫。你把她全家都救一遍吧。回到二十年前,去救火烈鸟家族吧。唉。你瞧你,委屈到这个份儿上,也算是天下楷模了吧。”
祁北半睡半醒,凡是听进去了的字眼无一不咀嚼着苦涩。
真想一口气背过去,不管什么烦心事,统统不必面对了。
他试着想喊停小碎,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累了,寻找到解药后,就由小碎带回风临城去救人,不仅要救百灵夫人和御官,还有每一个被毒虫咬伤的人。而自己,不如就此消失罢了。
“喂,你不准死。给我撑住!”小碎一拳打在他后背上,当然,他并没有用什么力气,轻轻拍一下而已,更多是发泄和不满罢了。不然要把病弱的祁北给拍死。
祁北在昏迷中,毒性发作不能开口说话。只剩幽幽叹气。
在梦中,周围一大片的百灵鸟突然齐齐展翅飞上高空,好像听从了某种召唤,成群结队往某个方向去。祁北傻傻呆呆地看着众鸟齐飞的场景,不由迈动步伐——在他意识世界中的身体并没有中毒,可以走路——紧紧而上展翅高飞的百灵鸟群,鸟群越飞越快,他只能加快速度跑起来,鸟群速度再快,祁北跟着也更快,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脚,居然已经不是双脚,而是四肢着地的并行姿态。莫非已经变成了云驹吗?
地上的俊美千里马儿敞开四蹄,以最擅长的风驰电掣,追赶天上飞远了的百灵鸟,眨眼间越过名山大川,从九鼎国版图西北的阿岭穿越北国水泽,马蹄踏过深不可测的黑水,百灵鸟群略过松柏茂密阴森的藏龙岭。
从北国水泽闯入护鼎国之首的君安城,飞鸟齐刷刷俯冲过皇宫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檐,宛如黑色乌云从天而降,吓得那些钟鸣鼎食之家的贵族们面容失色,刚被飞鸟突袭,接着又被千里马全速奔跑时挂起的旋风和飞沙走石包裹掩盖,呛得不得不捂住口鼻。
云驹好像能够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感受到云端百灵鸟儿的心思一般,无比清楚她早就讨厌死了君安城的繁文教条。鸟群冲向宫城和那些贵族们,成片洒下羽毛或者抛下鸟粪以示愤怒。
所有叫百灵不畅快的,千里马儿也叫他不舒坦,索性故意从宫城后门直驱进入,先以旋风之势扰乱后宫嫔妃们赏戏,城主夫人正安安稳稳坐在专属她正中央的大座上,从天抛下一泡鸟粪,正好盖上了城主夫人面门,城主夫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发怒,云驹的旋风就刮到了她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将之掀翻。
城主夫人可真是到了血霉,身为九鼎国尊首的叶家女主人,居然接连撞霉运,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上,好好一身衣服和精致无比的妆容顿时间比从泥土堆儿里滚爬出来还要悲惨。刹那间嫔妃四乱,还顾得上严格训练的举止礼仪?还做得出来醉桃花式的标准微笑?勉强站直不摔倒都很困难,躲开雨点儿般抛下来的鸟粪更加不可能。
云驹紧跟在百灵鸟身后,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接着,百灵鸟和云驹一前一后,从后宫冲进前朝,撒欢儿跑在大臣们上朝所行走的中轴路上,还一连串儿撞翻好几个捧着奏折的权臣。然后好一通作弄令人窒息的君安城。
好一场大闹!
如果现实中追百灵夫人,也能这样爽快潇洒,那该多好。
过了君安城,云驹日行千里,紧紧跟着空中飞鸟来到东雷震国。
鸟群择湖边一处作短暂停留,成群结队在潜水中伫脚歇息。
云驹索性也远远地饮水,时不时偷瞄百灵鸟群,只觉得刚才一番瞬时越过九鼎三国的一番追逐甚是叫他开心。
一只百灵鸟悄悄靠近,见这匹雪白的骏马没有什么攻击性,大着胆子再靠近一点。
云驹一开始有些畏惧的。大概是祁北心里仍旧无法修正好,去面对百灵夫人,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好好一场告白的百花大会变成了地狱修罗场。
抬起来的蹄子也吓了那只百灵鸟一跳,扑闪着翅膀快速躲开。可鸟儿很快意识到,这匹骏马并非想踩死谁,它连连后退,十分羞涩闪躲,一双大大的双眸始终都很温顺。鸟儿不怕了,不由地愿意靠近,从浅水边蹦跶到马儿身边,想跟它共饮一处清水。云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碰了下水面。
破了这个先例,百灵鸟群叽叽喳喳,更加确认千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