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下它……”
五指缓缓收拢,力道过大的缘故,指关节处泛出隐隐的苍白,她抬眸看他,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莫霖,我想把它留下来……,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我知道它将来会受很多苦,可是……我……我舍不得……我真的……真的舍不得做掉它……”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嗓音已经嘶哑的几乎发不出声来,太过恐惧的缘故,对未来太过茫然的缘故,她纤细孱弱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下它。
莫霖无力的闭了闭眼。
冗长的沉默,空气中的气压越来越低,咖啡厅的落地窗外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残雪,窗内,男人沉默女人哽咽。
“不想做掉,就留下吧……”
良久,他终于做出妥协:“但是白溪你要记住,你既然做出了选择,将来无论你记起了什么,都不能再后悔了。”
他似乎在向她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在警告她负责任,白溪觉得头痛的厉害,脑袋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抉择。
“一会儿我还有个手术,先送你回家吧……”男人低低叹息。
白溪起身,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踉跄了下,险些摔到椅子上,莫霖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关切的问:“没事吧?”
“没……”
她摇头,刚刚的情绪失控让她头疼不已,按着眉心站在原地缓了会儿,才冲他勉强笑笑:“好了,我们走吧。”
车开到一半,莫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只听了没两句话,脸色就变了变:“我马上赶过去,你们准备好了先进手术室,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溪精神有些好转,见他似乎很着急的模样:“你有事的话,就把我放路边吧,我坐公车回去就好。”
“你回去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先去趟医院,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怎么样?”
莫霖盯着前方,语速很快的说着:“附近没有直达你公寓的公交车站,转来转去不方便,计程车也不好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白溪愣愣点头,被他罕见的严肃神色吓到,迟疑开口:“出什么事了?”
莫霖抿唇,似乎很不想说的样子,白溪刚想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他却已经开口了:“宁凝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白溪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瞬间就坐直了身子,慌乱的看着他:“为什么?是不是之前苏少谦拿她的事情威胁她,导致她惊吓过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不就是间接害死那个孩子的凶手了?
“你别多想,跟那件事情没什么关系。”
莫霖打断她,沉默了下,才继续道:“是她自己的问题。”
“你不用安慰我……肯定是因为那件事情的,她上次来我家找我的时候脸色白的吓人,瘦成那个样子了,一定……”
“是她之前流产过多的原因。”
莫霖低低叹气:“她的b超检查我见过,子宫壁太薄,能保住这孩子五个月算是奇迹了,我曾经告诉过她,但是她坚称她从来没流产过,子宫壁薄是天生的,还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流产过多……
白溪张了张口,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安慰他一句,可他……似乎又不是很伤心的样子,好像那个孩子留不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似的……
如果……
如果苏少谦知道了她怀孕了,会不会也跟他一样,觉得这个孩子可有可无呢?他曾经说,如果她怀孕了,而苏家又不肯他们在一起,他就带着她私奔,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抱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呢?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了……
赶去手术室的时候,手术中三个大字已经亮了,莫霖在手术同意书上补签了字,就跟她一起在走廊外等着,白溪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盯着手术中那血红的三个大字,莫名的觉得浑身发凉。
如果现在躺在里面的人是她……
如果腹中的孩子正一点点的从体内流失出去,那么小的一个生命,只能依附于她的体内,离开了她,就像离开了水的鱼,生命很快就会枯竭陨落下去……
莫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沉默的等着,安静而冷静。
白溪看着他,隐隐的觉得有些陌生,或许对他来说,一个曾经被包养过的女人,一个曾经为别的男人流过多次产的女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为他生孩子的资格,就连她腹中的那个孩子,也因为它身上流着的那个女人的血而被嫌弃抛弃了……
他的神色是肃穆凝重的,可也不难从中看出一丝丝的轻松,或许事到如今,宁凝腹中的孩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累赘。
细想一下,她跟宁凝有什么区别?如果苏少谦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他或许会同意她把孩子生下来,可那种同意也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残忍的人罢了,他潜意识里,或许也希望她的孩子能自然的流掉……
真是悲哀……
她苦涩的笑。
月末的最后一天,是苏少谦跟白倾城订婚的日子,声名浩大的苏氏集团太子爷的婚讯一出,惹的国内外的记者几乎倾巢出动,纷纷为这个爆炸性的新闻留出了头版头条,就等着填补空缺了。
奇怪的是,连她也收到了请帖。
精致的,烫印着复古花纹的请帖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苏少谦的名字跟娟秀可爱的白倾城三个字。
白溪刚刚下班回来,来送请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