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遇上唐门,他就非得死?
必、死、无、疑?!
麻奉坦然地敞开双臂,狠厉又可怕的眼睛直直地射向前方,放声大笑的时候那恶鬼般的嚣张狰狞袒露至极:“唐千叶,你敢么?!”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你敢来杀我么?!”
麻奉整张脸随着他张嘴笑的动作,渐渐浮肿,人皮就像是被吹胀一样,表面骤然出现了无数的燎泡,他的衣服也像被什么东西撑起一样鼓胀起来,显然被衣物遮蔽的皮肤也出现了同样的变化,燎泡很快破裂,暗黄色的脓水很快结痂、封闭,然后再度变成无数个疙瘩与脓包,仿佛癞蛤-蟆一般丑陋可怕。
他的眼中泛起浓密的血丝,这叫他的眼睛看上去像是从血水中浸泡过:“如果临死还有那么多人给我陪葬,当也不枉我到这世上来一遭了哈哈哈哈。”
当年血洗昆山城将一座城池都变作地狱的魔头,又何尝惧怕杀人?
他全身都是不计后果催化出来的蛊,因为他有“红颜不老大法”作为后手,所以不惧蛊毒侵染自身,他便是借此来威胁唐千叶,会将在场所有人作为陪葬——包括唐门弟子。
无关紧要之人她不在乎,但她唐门众人呢?
她也不在乎?!
麻奉想要活!
而且不是如同丧家之犬般苟活,他不但要让人求着他活,也要报了这十五年来的仇!
想那第一次苟活,他痛失所爱,且再不能回南疆,第二次苟活失了尊严与自由,他在封门峡藏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就像躲在臭水沟中的老鼠,透过阴暗的缝隙,注视着这个导致他败亡、又夺取了他所爱之人身份的低贱蛊女,在江湖上何等的风生水起,何等的覆雨翻云。
怎能忍,怎能忍?!
——“哈,我有何惧?”
在嘈杂的声音中,那道黑裳的人影执着华扇眉眼淡漠,却竟然还是笑着的。
随着谢星纬的伤势好转,她的脸色也渐渐褪出惨白的色泽,眼神也更为缓和悠远。
“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的声音柔软而轻谧,何其动人,说得却是再冷酷不过的话语:“我唐门弟子各个皆满手血腥,出道即抱着必死的觉悟,倘若死在这里,便是命数,又有何惧?”
“哈哈哈哈哈——又、有、何、惧?”麻奉张开大手,猛地挥去,可怖的脸上满是狞笑,“她不惧,他们不惧,那你们呢——你们呢?!”
他张狂道:“你们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我要你们生你们便生,让你们死你们便死!你们也不惧?!”
“哈哈哈这多日来,我早在这绝命渡的饮水中下了无数的蛊,有多少人中了我的蛊?!不计其数!哈哈哈好——我若死,这全身的尸蛊爆出——不管是这绝命渡,还是整个漠北,有谁逃得过我的蛊?!”
他猛地做了个握掌的手势。
而人群中又爆发出数声痛苦哀嚎。
这叫本就悬了一颗心脏的人毛骨悚然,连忙推搡着远离声源,只见那几个突然发作的人,短短的时间内甚至连站立都艰难,死死抓着自己的头皮瘫倒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肤爆发出了无数的脓包。
脓包触之即裂,随着脓液爆出来的是白色的沙状物质,肉眼难以分辨——不知道又是多少虫卵悄无声息地隐没于空气,而虫卵的宿主,当即毙命,而且就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般陡然干枯了一圈。
人群就算是惊叫也无法避免这一切,或许呼吸间蛊虫就进入体内,或许站着不动蛊虫就会钻进皮肤,跑到哪里都要害怕,所有人看向周身的人时都是警惕与惊恐的眼神,谁知道别人有没有感染蛊毒,谁知道自己有没有感染蛊毒!
而没有比眼前的惨状更能增加麻奉话语的可信度。
对于无孔不入的蛊虫,能做到将真气外放以护体的人毕竟是少数,谁知道自己的皮肤会沾上什么,又有什么虫子会钻入自己的血肉?
在场的人简直被巨雷砸晕了,不觉冒出些愤懑来,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谢星纬!
若不是他,玄火教不会潜入绝命渡,麻奉也不会出封门峡,他们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麻奉哈哈大笑,他倒退两步,走到一个僵立的人身边。
身上的疙瘩与脓包累积得实在太多,这叫他的皮肤紧绷得像是多了层壳一般,连骨骼都受蛊毒的影响出现异变,短时间内这样的剧变无疑是极为痛苦的,但麻奉在如此剧痛之下爆发的却是惊人的毒恶与邪气。
那布满浓痂的手指慢吞吞划过秋若细腻的脸颊,就像是在欣赏一个绝妙的造物:“看看,看看,你也不惧么?”
蛇信近在咫尺,那根手指却比蛇蛊更令人作恶,秋若一个字也不敢说,一寸都不敢挪动,连哽咽都不敢,只有眼泪流得更凶。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秋若,包括已被打理好伤势的谢星纬。
千叶当然也在凝望秋若,就个人来说,确实也觉得她挺可怜的。
蛇虫这些玩意儿,莫说是女孩子,连大男人也会恐惧,若不是她此世生就生就生在蛊虫堆里,连自身都是由其所组成,在接受自己本质的时候不得不全盘接受这些事物,大概也会觉得蛇虫可怕。
可这又如何呢?
这个人质又不是直接针对她,麻奉现下打的算盘应当是用秋若来威胁谢星纬——以谢星纬再来威胁她——但这点克制能力她还是有的,就算谢星纬满身的伤,叫她的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