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谢星纬大概也没脸要求她去救秋若。
否则这个代价就不是可以估量的了。
她只是慢慢地、用带笑的视线横扫全场:“麻奉,妾身今日非杀不可。”
那是极其美艳又魔魅眼神,明明她的脸色过分苍白——比以往还要来得苍白,但是过分的寡淡落在她的颜容上却又蕴生出令人窒息的艳丽,她的眉眼间很明显地萦绕些许抹散不去的燥气,而这种压抑、忍耐,甚至掺杂着一些痛苦的情态,叫她的颜貌更为增添几分叫人心神摇曳的风情。
地狱中开出的艳丽绝伦又极具危险的花硕,大概就是这般模样吧。
而与她的颜貌相反,她的声音甚至是极轻极柔、甚至是熨帖的,就像是在安抚着什么。
然而在场之人都没法沉浸于她的美貌与温柔,脑中只剩下危险的警报在疯狂扣响。
“正如麻奉所说,诸位身上或多或少都寄生了些许幼蛊,幸运者仅是少数,但既然皆被围困绝命渡,那么这幸运有多少也是需要考量的。”唐千叶轻笑,“麻奉以诸位为质挣扎求存,妾身自然可怜诸位遭受无妄之灾,但是此仇不共戴天,既然在此困住了他,唐门排除万难,也非杀其不可。”
非、杀、不、可,用尽一切手段,不计任何后果。
“唐门不会主动伤害诸位,倘若诸位愿意赌命,便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请暂且离开此地,回转屋中,紧闭房门,待麻奉赴死,唐门必倾尽全力救治诸位。但若诸位有所顾忌不愿离开,结果为麻奉所控,抑或成了妾身杀其之阻碍,唐门也不会手下留情。”
只听得唐千叶平静道:“总归,这个江湖恨妾身入骨之人多得是,也不差再多上一些。”
字字如刀,割出鲜血淋漓,场中人的心不断地往下落,如坠深谷寒气袭人。
唐千叶的话说得如此明白,简直是将众人那丁点儿侥幸都灭得一干二净。
她都这么说了,显然在场之人身上绝大部分都感染蛊虫,那么生死就都捏在麻奉手上,倘若麻奉操控,那么他们也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通体脓包,血肉爆开,甚至是全身骨骼脆裂如纸。
就算麻奉不操控,隐患也已经存在于他们体内,说不准什么时候颅脑剧痛而死,变成一只祸害世间的尸人,又或者身体变成一滩血泥,眼睛里爬出一只透明的怪虫……
如果麻奉能走就好了……
麻奉能离开就好了……别牵累无辜者……
但唐千叶的话全然打碎了他们微弱的希冀。
她说,唐门誓杀麻奉。
所以这一仗无论如何都会打——既然麻奉受到生命威胁,他定然会选择用蛊保护自己,在场之人肯定陆续都会为他控制,变成尸人或者别的什么怪物。
然而大多数人还是不敢挪动步伐,真听从唐千叶的建议离开此地。
人对于未知总觉得是种可怕的事物,而且浪荡江湖惯了的人,大多数人总有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顽固,与其闭目等待命运降临,还不如睁眼独闯险境。
忧心着身上所谓的蛊,不如暂且观望一下。
可最坏的结果,无论是死在唐门手上,还是死在麻奉手上,都要是个死……
哪来的这种事?!
还有天理么!!
“不!!!等等等等!!”
在局面失控之前,一道声音猛然响彻场中,由于无比凄厉结结实实吓了全场一跳。
循着声音望去,看到果然是那位蹦跶得很欢的蓝衣公子。
“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他哀嚎道,“大小姐三思啊!大家暂且都和和气气的,最好能坐下来谈谈,还没到必须打打杀杀的地步嘛!”
唐千叶望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蓝衣公子眼巴巴地望着她:“在下服过‘千蚀丹’,自认内力还算厚实,应当没有蛊虫入体,明显还能捞上一把!!”
“所以呢?临平王既然觉得不会受到麻奉影响,大可以自出场外,何必固守局中。”
被陡然叫破身份,他倒没觉得如何,其余人震惊了。
临平王?!
临!平!王!
大显皇族临平王莫竟衡?!
不慕权势不恋富贵连当今圣上都拿这个幼子没办法的逍遥王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余天流窜于大江南北武林各处,江湖哪有热闹哪就少不了他的临平王莫竟衡?!
且不论他为什么赶这么巧正好在漠北且被阵封进了绝命渡,但他生性喜好八卦热闹的习惯终于让他栽进了坑里——他哪想到还有这回事啊,怎么着都只是玄火教追杀谢星纬的一场好戏而已,谁曾想风云突变局势猛然地就跨入了绝境。
玄火教俩护法抛下了麻奉,而麻奉是何种人?
对于“尸王”来说,他会有害怕的事?
所有人都成为了麻奉威胁唐门的筹码,此人杀人不眨眼,又哪里会因为他是大显皇族就网开一面!
或许自己是大显皇族的身份,只会让他更为兴奋?
麻奉那头是没办法交流了,好歹唐千叶这边还是可以商议的!
莫竟衡拍着胸脯:“好友皆在此,在下怎好独自逃命,道义上也过不去嘛!”
不远处才与他认识就被归类到“好友”行列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皆未说话。
莫竟衡故作凄凄惨惨的模样:“大小姐!在下的小命好歹还是值点钱的吧,不说有多少回报,大国师班军赶赴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