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飞心中有些奇怪,见罗哲仍然在人群后方气鼓鼓地盯着她,便走过去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冰龙见她没有逃跑迹象,此时倒是悠闲得很,在她身后不远处自在地扭动着身躯,好似在跳舞庆祝一般。
罗哲先是防备地离她远了一步,又羡又妒地望了冰龙一眼,才说道:“你这个女人倒是好运气,竟叫你寻到了天赋颇佳的同门师兄做情郎。只是始乱之,终弃之,他可不见得有我胡师兄这般痴情,仍肯包容你到今天。只是,你如今想后悔也不成啦。”
“你什么意思?”
罗哲道:“师兄并未受到忘情丹的影响,便已对你死心。他顺利通过情劫,便是明证。今日他肯以身相护,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替我补救,为了顾全我慈悲禅宗与你们无名剑宗的情谊。毕竟,是我过于莽撞,若是打断了你那位师兄的突破,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夏飞飞一愣,虽然知道罗哲这番话合情合理,但心中却仍然有几分不是滋味。
原本夏飞飞对胡兴,虽然仍有几分情谊在,但她经过前世变故后,心硬似铁比往日更甚,无论胡兴是否对她余情未了,她都不会十分在意。
可是这些日子里,无论是曲紫雯、沈墨,还是幽谷上人、罗哲,纷纷明里暗里说胡兴拒吃了忘情丹,仍对她情意不减,再加上胡兴又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子,对她温柔有礼,她心中便禁不住有些动摇。
特别是看到胡兴为了救她伤在自己的禅杖下后,夏飞飞心中便有了等胡兴到了金丹期后将他收为面首的打算:“若是他吃了忘情丹还如此痴情,果真难得。若是他到时甘心当面首,便是带他一个又有何妨?横竖此人前途无量,便是玩腻了还能当打手使。”
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意在,罗哲的话便形成巨大的反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一般,打在她脸上。夏飞飞脸皮虽厚,却也觉得不是滋味,生怕自己的这番听起来甚美的算计被人看破,反被他们当场嘲笑。
夏飞飞心中略有惊慌,眼睛便朝着沈墨瞟了一眼。所幸沈墨还处于突破的关键阶段,没有像平日里那般直觉敏锐到直接戳破她心思。
“怎么?后悔了?你也不想想,胡师兄待人再宽和,他也是个男人。你公然当着他的面和你师兄卿卿我我,他岂有不心灰意冷的?我倒要多谢你,住在我们慈悲禅宗的客栈中,还敢每夜跑去和你师兄幽会,若非如此,还不定谁又被你骗了去!”罗哲说道。
幽谷上人正在前面寒暄,听到罗哲如此说,不免觉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说话,略嫌粗俗,皱了皱眉头,正欲喝止住他,便见苏越突然间饶有兴致地踱步过去,淡然问罗哲道:“幽会?究竟是谁和谁幽会?”
罗哲随即醒悟在前辈面前说这些话,到底不妥当。正犹豫间,胡兴却走了过来,冲着苏越行礼说道:“苏前辈。蒙苏前辈点化,胡兴茅塞顿开。只是夏道友身世堪怜,若做事略有出格的地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见她得觅良人,我也为她高兴。惟愿她能与沈师兄和和美美,举案齐眉,我心中便再无遗憾了。”
苏越脸色一变,尚未说话,幽谷上人已经在一旁冷然开口道:“胡兴,苏越前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能对他如此说话?何况,无名剑宗中弟子择定道侣之事,自有他师门长辈决定。你一个小小禅修,又在这里瞎掺合些什么?”
话音刚落,突然间无名剑宗众弟子齐齐欢呼,冰龙长啸三声,将整个演武厅都蒙上了一层寒霜。苏越、幽谷上人齐齐朝沈墨盘膝而坐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沈墨整个人焕然一新,持剑而立,更平添了几分英武之姿。
沈墨成功突破到凝脉期,尚未理会众人的嘘寒问暖,便听到了幽谷上人的话。
沈墨再不迟疑,大步流星赶到这里来,强拉着夏飞飞的手,同她一起向苏越见礼,口中称道:“苏师叔,弟子有违师叔命令,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可是,可是我对她是真心的,还望师叔成全!”
一时之间,整个演武厅的人皆静默。
陈玄真等人见到沈墨突破凝脉的声势如此骇人,便认定他的地位从此水涨船高,只怕会被宗门视为三代弟子中第一人来培养,是以在旁静守护持至沈墨功成,大肆恭贺。
就连幽谷上人等人,心中也对沈墨高看了不止一筹,认为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届时宗门自会为他选择心性资质相宜的如花美眷,心中已在后悔没有什么相熟的名门贵女,自己好做一桩大媒。
他们万万没想到,沈墨居然会选在这种时候,对苏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众人心中甚觉怪异,但是偷眼看苏越的脸色,却发现他亦是凝重异常。
整个演武厅静默了许久,才听见苏越开口说道:“你又怎会懂什么叫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