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细长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慢慢爬动着,那条蛇一忽儿爬上她的身体,一忽儿又移开……
那太监似乎也很享受这般一个寻找一个逃避的过程,仿佛枯燥空寂的太监人生里难得有趣的一个游戏——一个最下等的不男不女的太监,也能这般操纵别人的意志,和……身体。
在比自己更弱小更无能为力的幼童面前,他找回了早已失去的强大。那真是对他人生悲剧的一个最大的补偿。他兴奋的笑着,细长苍白的手指慢慢游移,直到终于玩够了,失去耐心的,才十分精准的,根本早已摸准地方的直达目的地……
“啊!!!”
“啊!!!”
林兮若带着一身冰冷的汗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蹦便蹦到了地下,撞翻了桌子,踩塌了椅子,扯坏了帐幕,压熄了灯火,叫裂了心肺。她纠缠着一堆被褥,满脸是汗,没头没脑的向外狂奔,那一瞬,她眼睛里眼白全无,只剩下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无边无沿的黑暗,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
那些一千多日夜的地狱般的木柜生活,那些永无止境的饥饿与沉默,那些不能伸直的躯体,那些难熬的酷暑和寒冬,那些只能看见油灯和宫灯光芒的黑暗岁月,还有那困于柜中捆住脚动弹不得,默默承受变态太监长年累月的猥亵和侮辱……
啊——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要知道?那些世间最惨痛最深重最悲哀最无奈的悲凉和耻辱?那些深埋的噩梦,为什么一定要鲜血淋淋的扒开,让她透过自己血肉模糊的记忆,看见这世间最大的悲哀和森凉?
她长啸一声,旋风般的向外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撞什么,只觉得这一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统统全都是仇人,都是横亘在命运里的最冰寒的高山,任她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在自己的一地残肢断臂血肉横飞里挣扎,每次好容易支撑着爬起,立刻又是一块巨大的冰川剑般寒光闪闪的坠落,直插头顶。
她呼啸着,啸声惊动整个巨大的驿馆,她化成一道黑色的飓风,卷着房间里各色家具,‘砰砰”“嘭嘭”向外撞。
眼前突有白影一闪。隔壁房间的妖殁先扑了出来。此刻的林兮若哪里认得出人,只看见雪白的影子,白色的……对,冰山,横在她生命里的,需要粉碎的冰山!
她狂啸着,不管不顾,狠狠迎着那冰山扑过去,抬手就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掌,“砰”的一声,两人齐倒,在地上一滑几丈,林兮若还要踢打,妖殁死死将她抱住,两人翻翻滚滚在地上纠缠成一团,滚过的地面因为林兮若四射的罡气片片碎裂,周围的花木轰隆隆全倒,妖殁一边要抱住她阻止她自伤,一边还要注意头顶不住砸落的树木,一时滚得狼狈不堪。
紫影一闪,公孙煊渁掠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林兮若,妖殁却突然抬头道:“别!”
他这么一瞬间,已经被林兮若全数放出不加控制的罡气,伤得浑身是血,白衣上殷殷鲜红,眼神却清醒明锐,狠狠阻止了公孙煊渁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