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喜庆欢畅的吉里城瞬间变成了戒备森严的禁地。
城中所有客栈的外城人员全部被扣押,官兵们挨家搜查,逐个验明身份,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顿时狼藉一片。
地上散落的红烛灯笼被铁蹄踩碎,星火烛光在晨曦前最黑暗的时刻被冷风熄灭了。
前殿残烛还没燃尽,大部分人都被安排去客房歇息了,只剩下燕王、李林和李玉,还有歌舞团的舞姬们。
寿桃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可在里面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零件。
殿上的“外人”只剩下小宁王和宋和,宁王的肩膀已经捆上了纱布,他露着半个肩膀,倒也不显得粗犷。
熬了一夜的女眷只剩下宁王府的郡主和东临郡主,一个人盯着李玉,一个人盯着宁王,眼皮子都掀不开了,还在硬撑着。
“侯爷分析了一夜,看出什么来了?”燕王疲惫的靠在软塌里,面色比起前一晚红光满脸的气势,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他小憩了一会儿,睁眼看见宋和还在零件里面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忍不住问道。
“回禀王爷,这个机关很是精巧,绝非一般手艺人能为止。若是从这几个关键物件着手查验,想必能寻到线索。”
说罢,宋和将几个精巧的金属关扣依次摆在燕王面前。
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有所发现,燕王伸出手,李玉赶紧上前将他扶起。燕王看了看面前的几个物件,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问李林:“你手上不是有两座冶炼厂吗,过来看看这些东西是哪一家的手笔。”
李玉微微后退,给世子让地方。
突然被无端怀疑,李林很是愤然:“我有冶炼厂,这些玩意儿就必然出自我处?”
“不过是觉得你略通一些,让你过来看看罢了。”燕王没好气的怼了儿子一句,“若你不想出主意,就随你母妃下去休息,在这熬一夜是为了什么?”
李林微微看了丁潇潇一眼,只得默然上前,将几个零件拿在手里看了看:“都是寻常铁器,不过有几个扣子确实需要手艺。这个人不仅精通冶炼,还得会设计机关,缺一都不能成事。”
闻言,燕王终于舒展开眉头:“来人,把吉里城中的铁匠铺统统存查一遍,发现图纸、图样全部带回来。所有铁匠暂押听候发落!”
“是!”殿外候旨的守将应声而出。
燕王像是去了一个心头大石一般,伸了个懒腰,抱歉道:“好好一个寿宴,却不想弄成这样。宁王殿下和郡主都去休息吧,侯爷、东陵郡主也都先在府上安置几天。至于你们,管事!”
正在打瞌睡的管事猛然惊醒,慌忙咕噜起来:“是,王爷。请吩咐。”
“将这一众舞姬全部带下去看管起来,如有万一本王唯你是问!”
“是!”管事抹了抹惺忪的眼睛,赶紧吩咐人过来。
姑娘们折腾了一夜,妆容花了个五彩缤纷。
“王爷明鉴啊,真不是奴家们所为。”玲姐低声哀求。
已经折腾够了的燕王又闭上眼睛,狠狠地挥了挥手。
“快带下去啊,都愣着干什么!”家奴们一拥而上,将女子们拉起来便走。
宁王突然起身:“等一下。”
已经闭上眼的燕王不得不奋力挑开眼皮:“殿下还有事?”
宁王走到丁潇潇身边,将她拽了起来:“这位姑娘,能不能由本王看管?”
此言一出,众人都冷住了。
向来少言寡语的宁王府郡主都轻轻拉了拉哥哥。
毕竟,是她动手拉开了机关,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丁潇潇还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即便不是始作俑者,帮凶这个名头算是逃不掉了。
“王爷为何对这个丫头情有独钟啊?”燕王脸上笑着调侃,眼神里却划过一丝警觉。
小宁王大笑道:“配穿上本王衣服的女子不多,除了舍妹,她是唯一一个。王爷总不能让我的外氅也关在腌臜之地吧。”
这是什么理由?
在场诸人再次惊呆。
丁娇娇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宁王不需担心,本郡主有的是衣服可以送她。”
“郡主也不需担心,本王只是想要这丫头罢了。”宁王瞥了丁娇娇一眼,淡然道。
李林气的脑顶都要冒白烟了,自己的侧妃,怎么突然就成了宁王要的人。
可他知道,现在与丁潇潇撇清关系,自己才能安全,况且,就算说了,以父王的人品和一贯作风,定然立刻要他将人送给宁王。
忍了又忍,李林最终没有开口。
李玉却在一旁帮腔道:“父王,难得宁王大驾,咱们又得邀请殿下多住几日,府里现在进出不便,王爷难免寂寥。只要这丫头不出府,关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她虽然是动手的那一个,可是当时衣裙脱落也不可能隐藏什么凶器在手,十之**就是个受人蒙蔽利用的工具罢了。”
燕王闻言点了点头,又合上了眼睛:“本王倦了,就随宁王。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丁娇娇看着丁潇潇的背影,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不是凶手!?打死我都不信。”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燕王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开口:“李林,你给本王留下!”
李玉闻言停了几步,可看燕王没有半分留人在侧的意思,也只得退了出去。
管事的将门关上,前殿便只剩下父子二人。
燕王掀开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