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就好。”林贵妃继续说:“当年,陈国亡国的时候,你才半岁,还抱在怀中,国破家亡,你也跟着你的父皇和母后到了大齐国,当年,如今的太后还是皇后,她看见了你,后來,你们皇族的人都被发配到冷宫去待罪,你的养父卢大人,当时正是权势赫赫,他和陈国的宰相交好,曾经受过救命之恩,宰相因为顾念皇族的恩德,不过知道那个时候,谁也保全不了了,尤其是你的那些哥哥,都是皇子,众目睽睽,只有你,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不容易被人发现,所以就悄悄求了卢大人,让他将你救出去。卢大人于是答应,偷着和几个陈国的高手,将你带了出去,对外只说是忽发急病,夭折了。从此之后,你就是卢家的秀了。”
林贵妃娓娓说來,语气平静,又像是喘了一口气似得,隐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來,她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可是对于锦秀來说,却是从來未有过的沉重。她万万沒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惊天秘密!从前,知道宣弟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已经足够惊愕了,结果,还有这么一个事等着她!
她勉强站着步,镇定住自己,说:“你是哪里听來的这些无稽之谈?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哼,你不信就算了,我就知道,你就是心里相信,口中也不会说的,反正信不信由你,事实也是如此。实话告诉你,我这些话,都不是凭空捏造,如今我要死了,也沒有什么不能说的了,这些话,都是曾经听家里人说的,是个秘密,知道的人甚少,只有我家里的人,前朝时候也是为官的,当时家世赫赫,所以才知道这些事情。你若是不信,就想办法向皇上和太后打探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反正我言尽于此。只要说出來,我就沒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林贵妃说完这些话,就又掉过头去,不再理会她。锦秀心中却掀起了狂涛巨浪,她多么想紧紧抓住林贵妃,逼她再说出一些话來,可是残存的理智还告诉她不能,不能这样做。她站在那里,注视着林贵妃,静静地看了她半日,无言许久,才慢慢走了出去。
临到门口,林贵妃还是一句话都沒有,锦秀沒有回头,忽然发话道:“你就不问问宏儒怎么样了?”
林贵妃沒有说话,却能听得见身后的草褥子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她欠起身來,想说什么似的,终究,还是沒发出什么动静來。
锦秀也不再停留,向门外走去,忽然,背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卢皇后!希望你放过儒儿!看在他还是个孝子的份儿上!你也是母亲,不要下这样的狠手!”
锦秀停住了脚步:“林氏,你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心狠手辣吗?儒儿很好,不需要你这样的母亲惦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出门很远,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阵的啜泣声传來。
锦秀出了门,只觉得身子很软,几乎一点力气也沒有了,被外面的刺阳光一照,更是站立不住,宫女们连忙在旁边扶着她:“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锦秀知道,自己沒有什么疾病,不过是刚才听见这错愕的消息,心里承受不住,便摆摆手:“沒事,你们别大惊兄的,赶紧回宫去吧。”
宫女们不敢再说,连忙将锦秀小心翼翼地扶上车辇,辚辚的行驶声,更是叫她的心乱如麻。
回到宫中,早已经有许多來回事的人在外面了,锦秀一点也无心理会她们,径直走进里面去,向管事太监道:“本宫累了,叫她们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來回。”
管事太监答应一声,看锦秀神态不好,忙快步出去了。锦秀见到殿中侍立的人,都觉得烦恼,便说:“将门关上,本宫睡一会儿。”
众人出去了,虽然只剩下一个人,锦秀却安静不下來,她反反复复地寻思着刚才林贵妃说的话,不愿意相信,却又那么强烈的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只是,事情的來龙去脉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从來沒有听到父亲提起來?
现在,父亲去世了,谁能來解开这个谜呢?
蓦地,她突然想起來,童年的时候,孟紫成家搬走之前,她曾经隐隐约约听见过,孟紫成的父亲,和卢见增曾经说过“陈国”两个字,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
她一下子从榻上坐起來,也许,孟紫成会知道些什么?那时候,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况且,这样的事情,就算父亲要瞒着自己,孟家伯父,不一定瞒着孟紫成啊。她要立刻见到孟紫成不可!不能延误,她要很快得到答案!
说做就做,锦秀立刻召唤着外面的人,门帘响处,几个宫女连忙答应着进來,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问问孟侍卫今天在哪里,请到未央宫來。”锦秀忙吩咐道。
说着,就有太监答应着去了,锦秀心神不宁,等着孟紫成的來临。
不过一刻工夫,太监就回來说:“回娘娘,孟侍卫今日奉旨出城巡查去了,不在宫中。”
“那什么时候能回來?”锦秀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忙问道。
“回娘娘,清宣殿的人说,这次出去的的远,恐怕两三天都不能回來。”那太监回说。
锦秀脸上现出失望的表情,刚要叫他们下去,忽然听见外面传报道:“回娘娘,孟夫人來给娘娘请安來了。”
锦秀本來下意识地要让容回去,她在这个时候,心烦意乱,什么人都不愿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