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声爆开,宋钊嗖的一声蹿了。
要不是宋瓷眼神好使,还真逮不着这小子。
只见他像是一尾游鱼一般,灵活地一钻两钻,就融入人群中,接过王元宝抛下的铁锹,活像是从头忙活到尾,半点没开小差似的,尽显生存智慧。
宋瓷又是叹又是心酸。
假如没有需要,哪个孩子愿意早早懂事?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悲春伤秋了。
王元宝兴奋地半跪在地上,伸手掬起一捧还带些浑浊的河水,欢喜不禁地哈哈大笑,状若疯癫。
宋建设使劲拍他肩头,跟打桩似的,半点没留力气,像是想把他给楔进土里,叫他稀罕个够!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有劳动后的成就感,更有抗击灾情的信心,以及展望丰收的喜悦!
宋家旺疯了一样嚷嚷着“宋春安你真神了”,带着几个爱笑爱闹的大小伙子奔过来,一把抬起又摆出高人做派的宋春安就往上抛!
宋瓷沾了她爹的光,享受了同等待遇,被高高地抛向天空又接住,再接再抛!
风声自耳边穿过,蓝天白云在视野里一遍遍放大,宋瓷快活地笑起来,清脆得像是一阵阵银铃,美妙悦耳。
所有人都在欢呼。
深谙藏身之道的宋钊完全没有特立独行,即便早已失去大笑的能力,也机灵地模仿周围人的表情动作,竭力将自己隐藏成为河里的一滴水,河底的一粒沙,特别不起眼。
地下的水似乎被人们的热烈情绪所感染,咕嘟咕嘟从挖出的口子里渗出,不大会儿工夫就涌出一小片湾底,看着可怜可爱。
“趁热打铁,继续挖!”
宋建设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大臂一挥,下达命令。
村民们纷纷响应!
王元宝没有再抢着干活,乔乔从人群中撤出来,拽着宋春安的胳膊不放。
“宋春安同志,请一定要帮我们大队看看去!我代表我们全大队四百八十三口半人,拜托你了!”
说着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宋春安才被一伙儿有劲没处使的青年抛得头晕脑胀,正犯迷糊呢,又被拽住,还被迫受他鞠了一躬,好险没被带着摔了。
他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没抽出来,无奈扶着王元宝站稳,随口问道:
“那半口人咋算的?”
王元宝打蛇随棍上,一脸喜悦地直起身,又拿出“同志,可找到你们了”的夸张表情,两只手全都攥上宋春安的手,使劲猛摇。
“你答应我们了是吧?宋春安同志觉悟就是高!我代表我们大队四百八十三口半人感谢你!”
半强迫中奖地单方面敲定打井的事情之后,他又哥俩好地揽住宋春安的肩头,推着就往外走。
“那半口人是那么着算的。我们大队有好几个怀了娃的,这娃娃还没生出来呢,所以不能算整口人;
我就给按照半口人算。这么一折算,刚好还富裕出半口人来,就是四百八十三口半人。”
宋春安听他绕口令似的这半口那半口的,绕得头晕脑胀,不由自主地随他走出十几步去。
宋瓷落地才喘上几口气呢,脸上笑容还没消失,就看见她爹头也不回地扔下她走了。
“爹!你上哪去?”
宋瓷高声嚷了一嗓子,立马引起全部人注意。
宋建设爆了句粗口,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把犯迷糊的宋春安给抢回来了,跟个宝贝蛋似的护在身后,指着王元宝的鼻子就骂:
“姓王的你想干啥?这是我们大队的人,光天化日的,你还想强抢民男咋的?问过我意见了么!”
其他村民一瞧这情形,也顾不上继续挖深湾了,抡起工具,虎视眈眈地看过来。
一场单方面的群殴,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