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弟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宋老太仰头喝下半杯水,轻咳一声,喊宋盼弟过来。
宋盼弟磨磨蹭蹭,揪着红色背心裙的手指甲上,染着鲜红的指甲油,看着跟血似的瘆人。
“过来。”
宋老太声调不高不低地催促一句。
宋盼弟受惊似的抬头看来一眼,又迅速低头,泛黄的牙齿咬住涂了口红的嘴唇,显得牙齿有些脏。
“说说。”
宋老太看一眼她头上顶着的一头卷毛,就厌烦地挪开眼去。
好好的头发不梳整齐,非要烫得跟个鸡窝似的,还描眉画眼的,嘴唇画得跟吃了死孩子一样,花里胡哨的就不像是正经人。
这个孙女牛心左性的,看样子是扳不回来了,该咋管?
宋盼弟挪过来,站在宋老太对面,突然觉得自己就跟受审的犯人似的,就想找个地方坐下。
“还磨蹭啥?不想说就滚!”
宋老太耐性全被磨光,啪地又拍了下桌子。
当她爱管这些个闲事呢?
宋盼弟吓了一跳,差点给跪下。
也顾不上想站哪坐哪了,忙不迭开口:
“我没撒谎。王新凤她不是人!她回娘家之后,当天就跟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相亲,晚上就住那家里去了。
后来她觉得上回跟宋春利结婚没领证吃亏了,就逼着那男人跟她去打结婚证。
男人觉得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肯听她的。
王新凤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弄得那家里不得安宁。那男人没辙,就低头听她的了。”
宋盼弟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深吸口气继续说:
“可王新凤已经把新婆家给得罪上了。尤其男人的三个孩子,都恨她这个后妈,变着法子不给她好过。
然后王新凤就把主意打到我们几个身上了,要卖了我们换钱讨好婆家人。
先是宋招弟被卖了五十块钱,说是卖给了西南大山里头姓梁的一户什么人家。
那村子里穷得连鞋都穿不起,更没钱娶媳妇,凑钱买一个女人回去,不定给几个男人一起用来生孩子呢。”
这下连于爱红都惊了!
宋招弟那也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孩子,谁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真的?王新凤能这么狠心?这可是她自己个儿亲生的闺女!招弟就真答应了?”
宋盼弟冷笑:
“可不么!人家母慈女孝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情办得顺利着呢!
这还不止。
王新凤尝了甜头,觉得卖一个闺女不过瘾,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我可不乐意被卖!就想要回咱家来。
谁知道宋招弟那个蠢货,居然还去告密!王新凤就喊了一帮人要捉我回去卖。
我着急忙慌的,不知怎么的,就跑去了县里火车站,赶紧混上车跑了,这才逃过他们的毒手。”
宋家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惊得思路卡壳,不知道该说啥好。
宋瓷在西屋听得也是无语。
她爷奶还总觉得他们二儿子辜负了王新凤母子,对人家满怀歉意各种迁就,卷了钱走也没报案,带了孩子一去不回也由着他们去。
毕竟谁能想到,王新凤能干出这种丧良心的事来。她可是亲妈!虎毒还不食子呢。
“宋辉呢?”
宋老太到底还惦记着小孙子,关心地问了一句,嗓音颤颤的,发凉的手紧紧攥住李胜男。
李胜男面色也极为严肃,打眼一看,跟她亲妈肖副校长附身了似的。
于爱红也顾不上愤慨自家闺女被退亲所受的委屈了。
相比起宋招弟的遭遇,她家宋淼这点事儿算个啥?
对面坐着的青年即便再听一次,依然觉得令人发指。
这事他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必然不能轻轻放过!
宋盼弟被几人这反应逼得瑟缩一下,讷讷说:
“宋辉卖得不远,我打听过了,就在隔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