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着下巴撇撇嘴。这个男人似乎在普通随意的场合意外地好说话,这样的人逗弄起来没什么意思。
我无聊地叹息一声,转头又观察起海鸥来。
在饭菜没有端上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当我每隔一定时间用余光观察盟友先生的时候,发觉他的姿势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男人的野心都是一个填不满的怪兽。东方那边的情况,虽然我不能了解得很清查,但是也能知晓盟友先生的家族应该已经将敌手全部清理掉了,这是一个巩固了地位的大家族。但是他们不满足于安居一隅的生活,偏偏在这样动荡的日子里还要跑来欧洲插一手——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实在是一个很有战略性的前瞻眼光。能够做出这个决定的掌权者,是值得我认同的人。
世界在两次伟大的变革之后,前进的齿轮转动地愈发快了起来——但是这种变化,谁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好的一面,自然是人民们的整体生活水平提高了;但是这也是恶之因——就是因此,战争才会到来。无论如何,国家的限制、党派的纷争和生产资源的稀缺,这都是不能彻底解决的矛盾。
战争,只有不断的争夺和流血,才能夺得发展所需的要素。
我愣愣地盯着木质的窗棂,心里思绪翻滚。
然而这种争夺是残酷的,已经过去的这次大战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前十几年的腥风血雨,让这块大陆上的每个人都变成了惊弓之鸟。最近几年明面上的局势才和缓下来,战争也以一纸协定而告之终结——但这并不是结束。或许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他们的生活已经恢复倒了满意的程度,以为从此生命中再无战争的钢弦勒进他们脆弱的咽喉。
但是这无疑是自欺欺人的。
我呼出一口气,觉得有些疲累。用手揉上额角,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血液流窜过脑袋,把血管绷得紧紧的。
前几年刚签订的《雅尔塔合约》我也有所听闻,虽然这种大事不用打听,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些风声——但我想他们并不了解这里面是什么涵义。
这是对于世界资源的再分配。毫无疑问,意义重大。
金钱在什么时候来的最快呢?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在战争结束的时候。
而现在大家争夺的就是战争结束后再分配的权益。在这种时候,唯有拳头才是最管用的,也是最锋利的。
我瞟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最然觉得他十分的不顺眼,但是不能否定——这种对于金钱的敏锐嗅觉,真是在没有人比他更加值得称道了。
在尚未出现金银流动的迹象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判断出左右矿脉的关键地点和时间了——这是个天生的商人。
漂洋过海,历时几个月才能来到欧洲,这种事件的花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然而他就这样毅然决然地来了,不由我不想赞叹一句“干得漂亮”!
这种预判能力,实在是让人羡慕。更加让人钦佩的是,这个男人能够不固守东方,愿意来欧洲搏一搏,这样的魄力,实属罕见。
的确,他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大战后的欧洲,才是左右世界的关键。
只有这里!在这里!
——你才能感受到最浓厚的钱臭味儿,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利益的纽带、世界的工厂。
这里,就是金币的矿脉啊!
我眯起眼,愉悦不由自主地溢满了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