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凤穿残汉>白娘子杀人事件(下)

作者:戴雨侬

载着齐壬尸体的牛车晃晃悠悠拐进齐家院门,内宅两个白衣女子面带哀容,神情麻木地接受蔡吉盘问。

“妾身齐乔氏见过蔡府君。”齐壬妻妾哭得梨花带雨,哽咽不已。

蔡吉低头道了声节哀顺变,开门见山就问:“昨晚傩戏散了之后,齐壬有没有回家?”

乔大妇嚅嗫了半晌,方才垂泪答复:“良人好酒,眼下兵荒马乱的,又赶上蝗灾,自上元节后就没沾过酒,昨天散戏时吩咐我姐妹先行回家,我和二妹等了一夜,没想到……”

乔氏粉颈低垂,泣涕涟涟。

路上蔡吉就得知齐壬新婚不到半年,冷眼偷看乔氏姐妹的戚容不似作伪,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边厢,县令带着捕蛇者蒋翁和猎人云河到了。

乱世人命如草,本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只不过人死法如此“灵异”,蔡吉一来被激起好胜心,二来借由黔首口口相传,自己正亟需打响知名度,积攒人气。

蒋翁带着一丝不屑,昂首挺胸踏进来:“府君招鄙人来此,有何贵干?”

他的赋役不过每年上贡两条阳春白花蛇,用不着看三老、亭长的脸色。

猎人阿河满脸倦容,嘴里叼着草茎,百无聊赖跟在后面。

县令深知蒋翁的倔脾气,连忙附耳说明缘由。

昨天有人目击阿河背着四十来斤的木料“嗖嗖”蹿上三丈高的桑树,帮蒋翁修补屋顶。

蒋翁听完,瞥了一眼草席上面覆白巾的死者,叹了口气:“怪不得老汉出门就听到闲言碎语。罢了,死则已矣,府君有问题请问吧。”

蔡吉自然更不会把尸体右脚的蛇吻形伤痕当真,找来蒋翁只不过询问齐壬生前之事。

仇敌的话,往往比朋友可靠。

蒋翁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齐家兄弟,老大齐易信奉太平教,一直守在城里的太平观单过;老二齐壬自段太尉死后,以良家子的身份退役回乡。黄巾之乱时,守城有功,加上凉军背景,更是成了县城一号人物。

半年前带着乡勇打退山贼,救出邻村的乔家姊妹,也成家了。但是这次战斗齐壬挂掉了左腿,幸好乔氏姐妹扎得一手灯笼,日子还算小康。

齐壬横行乡里不假,不过云家和齐家结仇,是上辈人的事,至于缘故,蒋翁含糊过去,蔡吉也不多问。

嘚嘚嘚……“吁!”两声骏马嘶风,四双蹄子同时在门外停住。太史慈眼睛一亮——骑手马匹配合得相当精妙。

桔梗面色古井无波,背着淬色桃木弓,垂着手,碎步跟在林飞身后款款走来。

大庭广众之下,林飞总能恰如其分地展示家教礼仪,举手投足,符节应拍:“蔡君安好?”

蔡吉还礼,寒暄后问道:“这位是?”

“桔梗,我妹子的发小。”

蔡吉瞅了一眼玄色巫女装,明知故问:“林君不请自来,有何见教?”

林飞嘴角动动,半嘲讽半认真地解释:“傩巫剧团的头牌一夜间成了杀人犯,不得不请安贞澄清谣言,以正视听。”

文史星历,卜祝倡优,本来这些贱业从事者蔡吉可以不买账的,但是桔梗是巫觋,地位就大大不同。

汉朝百姓日常生活,生老病死、婚丧嫁娶,都和巫术息息相关。桔梗的傩巫旅团,跳傩戏只是业务之一。

事实上,剧团其他服务项目比如小草人神马的更得高门大户的贵妇们亲睐。

至于林飞打的木偶师招牌,纯属玩票,附庸风雅——蔡吉怀疑这厮在锻炼演技,给仕途打基础,古人云学而优则仕嘛。

谣言现在已经有两个版本:荒诞版,桔梗化成大蟒蛇,头如笆斗,眼如灯笼,衔着齐壬爬到银杏树冠,再借物化形,用经卷替代蛇身缠住尸体而去。说者言之凿凿,亲眼看见黑夜里蟒蛇明亮的双目,青光闪烁。

靠谱版,桔梗用弓先将绳索射过银杏树杈,再绑上偷来的经卷,把人高高吊死。至于动机则是齐壬借酒调戏,听上去还是蛮有道理的。

蔡吉不信,桔梗背上的桃木弓,是用来射傀儡的(和针刺小草人异曲同工),讲求精准,有效射程只是三到五米。再说齐壬背部没有擦伤,就算把人先放血再吊上去,除非一口气准备六个以上的滑轮组合,否则只能说桔梗天生神力。

林飞见蔡吉微笑不语,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暗骂一句奸商,装作不经意补上一句:“山庄客房的藏书,唯君所愿。”

《太史公书》、《六韬》、《管子》……全部都是左伯纸制的蝴蝶装书籍(当时普遍使用竹简),整整齐齐码在鹤首蓝田玉编磬后面的楠木书架上,蔡吉擦擦快留下口水的嘴角,当众飞速把疑点公布出来,并承诺亲自出手,离城前一定破案云云。

人潮散去,林飞咬着牙道谢,拉上同伴闪了。

蔡吉上马,临走之时,齐家高高挂起一对竹纸白灯,院里传来隐隐哀声。

午食后,商横山庄。

蔡吉耳畔夹着石墨笔,左手捏着生面团当橡皮涂改草图,右手握着木棒和丝线,在模拟现场的沙盘模型上面不住摆弄。

尸体被放血后再吊到树上是无疑的,问题是凶手怎么把尸体吊到三层楼高?

灵帝时毕岚造的翻车,已有轮轴槽板等基本装置。但现场干干净净,连鞋印都没有一个,何况是大型机关组。

整整一个下午,蔡吉绞尽脑汁,比前世对付一个吝啬的奸商还累。

铃兰上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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