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请柯明叙在桌旁坐下,自己取了用来待客的西湖龙井,等着炉上的水沸腾起来,再为他泡茶。
柯明叙很自然的接了过来,静静等着水开,为景瑚斟了一杯茶。“之前这些事,都是我来做的。”
景瑚捧着茶盏,闻着氤氲的茶香,“从前小柯大人做这些,是为了周老先生。我只是顺带的。”
柯明叙没有反驳她,品了一口茶。
这茶叶还是谢池莹送给她的,是今年杭州出的最好的茶。她舍不得自己喝了,便放在了这里,用来招待店铺里的贵客。
景瑚等了一会儿,见柯明叙没有说话,忍不住道:“小柯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柯明叙放下了茶盏,“正在等你问我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他这样说,显见着今日是有事情告诉她,并不是诚心来看他的,便道:“还以为小柯大人真的就是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的。”
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带出了一点委屈来。当时要做这门生意,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她所绘的那些纹样,也能被更多的人穿在身上,并非指望它挣大钱。
可劳心劳力,还连一点小钱也挣不到,那未免就太叫人失望了。当时柯明叙也是鼓励她做这件事的,如今是这样的局面,他难道就能对她不闻不问?
他望着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今日的确是有事,过几日有空,再专门过来看你过的好不好。”
景瑚口是心非,“今日有事,就快把今日的事情说完吧。也不必特意来看我了,你就算难得有空,也该好好休息,不必过来看我了。”
“今日带给你的是好消息,别忙着说这些客气话。”他望了对面的绣房一眼,“店铺里的生意缘何不好,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景瑚叹了口气,“那我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没法子,找不到人,我也早就将这些绣娘都换掉了。工钱既高,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好,所以她们在那些大绣房才做不下去。”
“我这里供吃供喝,还提供地方给她们住,简直成了善堂了。”
柯明叙轻轻笑起来,“我就是来给你解决这个问题的。你可还记得吴秀宁?”
景瑚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是燕京城南善堂里的一个小姑娘,小柯大人怎么知道她?”
“在江南好的绣娘难找,因为她们大多都被各大绣房给挑走了。既然是这样,不如去旁的地方找一找,也许就能有新的发现。燕京善堂里的那些小姑娘,能学一手好绣活,都是你的功劳。”
“她们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哪里生活也都是一样,是清姐儿想到她们的。她知道你做了这门生意,生意又不好。”
“她想着秀宁她们的手艺虽然并不算好,可是也不会比你如今的这些差多远,而且年纪又轻,可以慢慢进步。最重要的是,肯定比你请这些绣娘要便宜的多。才刚刚起步,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上个月她收到了清柔的来信,信里说,等明年她及笄的时候,和周其鹿的婚事就会正式定下来了。如今他已经成了状元,辞了朝廷授予的官衔,只是专心和周老先生交接松石书院的事。
没想到她还能有精力想到这些事。“不过,她们虽然无父无母,可是都是燕京附近的人。没有父母,应该更加眷恋家乡才是,会愿意过来帮我么?”
柯明叙笑了笑,故意道:“这一点你放心就是了。若是她们自己不愿意,难道我和清姐儿还会押着她们下江南不成?人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你不收留,我就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景瑚知道柯明叙是故意示弱,却连假装也不想让他为难,“小柯大人放心,我会把她们安顿好的。”
柯明叙笑着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觉得你现在的经营理念,也很可以改一改。反正你做出十件衣服来,也就只能卖出一件。”
“不如一次只做一件,务必尽善尽美,先把名声打出来,江南的达官显贵这样多,便不愁没有生意了。”
景瑚想了想,“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只是一件衣服的价值就只有那些,做生意,总不能一直是入不敷出的。我倒是还好,只是觉得对不起莹姐姐。”
柯明叙安慰她,“你不必担心莹娘,她也就是一张嘴好罢了,哄着你开了店,留了几个人给你,就万事也都不管了。”其实谢池莹自己也是很忙的,毕竟是出嫁了,带着夫君住在娘家,总是麻烦的。
“我已经写信过去说过她了,她说想请你寄几件样衣过去,要精致些的,她在谢家见客的时候穿,也送几件给旁人,赚点名气。”
谢池莹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江南世家的小姐,最讲究衣食吃穿,也喜欢攀比。在一场宴会上穿的衣服出彩了,可以叫人津津乐道好久。她们是这些绣房的常客,未必就不能成为她们铺子的常客。
“此外,二房的老太太下个月就要过寿,到时候会来很多人。你就把这件衣裳做好,让人能够印象深刻,到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就会越来越好了。”
这种事情,景瑚是很懂的。从前的裁云坊,就是这样把生意做起来的。英国公府的老夫人过寿,贞宁的姑姑安平公主便穿了那时候还籍籍无名的裁云坊的衣服出席,一下子就把裁云坊的名气给带出来了。
她自己也是裁云坊背后的股东之一,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
这几个月来忙着开铺子的事,景瑚又对自己绘的纹样莫名的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