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来是哲人们亘古不变的研究课题,以至于方言还没来得及敲响花腊八的房门,便见到方二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侯,侯爷,陛下与皇后娘娘驾到!”
方言吃了一惊,随即便有些释然,内心深处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小丢感动。
在花腊八与李二夫妇面前究竟怎么选择是显然意见的事了,刚回到前院,便见到李二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中门被战战兢兢的门子开的宽敞无比,院子里簌簌发抖地跪了一地以王开溪为首的家丁婢女。
雍容华贵的长孙落后小半步,李泰很狗腿地在旁边搀扶着,见到方言,悄悄地眨了眨眼。
身后,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卫虎视眈眈。
兄弟们的默契不是吹出来的,方言很快便明白了李二夫妇的来意,尤其是瞧见这对夫妇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以后,方言忽然有种想跑的冲动。
“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李二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所以方言的心底愈发地警惕了。
兴许是长孙觉得李二这般笑有些过于露骨,娇俏地瞪了他一眼,美目看向方言,轻哼道:“你倒是整日逍遥快活,却不知时常进宫看看本宫,当真是不为人子。”
“臣每日忙活的脚不沾地,哪里像娘娘所说的逍遥快活?不过娘娘教训的是,臣啊,往后是要多往宫里勤加走动才是。”
方言笑嘻嘻的模样引来长孙的好笑与无奈,葱白的玉指指了指方言的脑门,忽地道:“你的妾室呢?”
“贱内方才正在用饭,想必如今也听到了陛下与娘娘驾到的消息,约莫着……方二,去催催夫人。”
方二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抬脚,却听长孙轻笑道:“猴儿一般的少年如今已娶了美妾,着实是羡煞旁人,令人前面带路罢,本宫自去便是。”
方言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不已:“哪敢让娘娘屈尊?”
“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礼数?”
说着,莲步轻移,不由分说地便走了,临行前,方言瞧得分明,长孙偷偷地朝李二递了个眼色……
“唉……”
方言忍不住轻叹出声,引来李二不满的轻哼:“怎地,嫌朕和皇后打扰你的清净了?”
“不敢不敢。只是臣昨夜刚遭遇刺杀,心神不宁而已。”
丝毫不用怀疑,李二夫妇摆起这副亲切的架势,是来充当说客的可能性大一些,所以方言既感动又提防,主动说起了此事。
“父皇,那薛启简直是胆大包天啊,天子脚下,竟然指使家奴行刺当朝国侯,罪同谋逆!”
李泰义愤填膺地怒道。
李二当真是没想到,自己屈尊前来,本是有意解开方言的心结,却被自家儿子给背后捅了一刀,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见到方言摆出了委屈巴巴的模样,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些甚么好。
方言偷偷地朝一本正经的李泰竖起了大拇指——他就喜欢这种为了兄弟连老父亲都不顾的混账……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陛下请随臣来。”
来到书房,李二很自然地躺在了方言的躺椅上,惬意地摇晃数下,道:“今日知节与你说了罢?薛缙对朕有大用,不过薛启胆敢刺杀于你,朕也绝不会轻饶,待张武义从吐蕃归来,朕便将他交予你处置,可好?”
真的不敢想象,一向霸道的李二居然有如此好说话的时候,甚至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祈求,李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仿若白日见鬼。
方言同样被李二的话搞得外焦里嫩,忙躬身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是大非面前,臣是拎得清的,陛下尽管施为,届时令薛启的赔偿丰厚些便是,恰巧悲田院、孤独园与医馆已快建造完成,正是大肆靡费钱财的时候。”
“你能这般想,朕真的很满意。”
李二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疚之色,沉思片刻,道:“林氏跟随你日久,感情甚笃。虽说唐俭的三女不是善妒之人,但总归是国公嫡女,旬日进了府门,地位上的悬殊难免让林氏倍感压力,还有那姓花的女子,对你亦是有情有义,待你大婚国侯,朕将其一并封了诰命。”
“臣,谢过陛下!”
方言真情实意地施了一礼,心底亦是激动万分。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却唯独觉得对林潇潇与花腊九有些亏欠,都是好人家的女子,如今跟了他,却不能风光大嫁,对每个女子来说,都是难以填平的遗憾。李二的诰命,希望能稍稍弥补一些……
“倒是委屈你了,连索要的钱财都不忘记去帮贫扶弱,朕,亏欠你良多!”
李二说到这里,看向面前这个整日没个正形却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少年,竟有些动情,眼眶不知不觉中有些湿润。
真情也罢,作秀也罢,堂堂帝王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亘古难见,方言遗憾地瞧了瞧书房的的某个架子——看来薛缙这遭,是躲过了。
宽容的四大定律,来都来了,大过年的,人都死了,孩子还小,如今已经占了一条,方言想了想,只能对自己和方二的小命说声抱歉。
只是李泰颇有些愤懑,不满地摇晃着大脑袋,李二索性不去看他。
“修路之事,你打算何时动工?”
“许敬宗如今正在用水泥休憩从老龙潭至王家村的道路,便民的同时,也需要检验一下水泥的特性,以确保万无一失。”
“倒是朕心急了。